山坡上水匪见官军停下,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渐渐靠在一起,木板一块块的连成一线,仿若一面木墙。都指挥使看着匪盗们船的五花八门,手里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却没有注意前面所谓盗匪队形却是站的整整齐齐。
都指挥使怎么舍得这么大好的功劳与别人一起分享?水泊里的匪盗据说一共只千余人,这里便有一半多,要是把这些都拿住了,那不是剿匪大半功劳都是我的?烽火已经点燃,一定要在骑军到达之前拿下这群盗匪,都指挥使咬着牙。
官军松散的站着,将水匪团团包围在山坡上,令人称奇的是,被包围的水匪一丝紧张的气氛都没有,大多冷静的看着坡下的官军。
都指挥使已经下了决心,决不能把功劳让旁人分走。匪盗身前木板组成一道木墙,步军的小型的弓弩未必射的穿,只有短兵相接了。
都指挥使令旗一挥,六千官军一步一步的向山坡逼近,官军鼓噪而进,山坡上却是一点声息也无,待到距盗匪不到三十步,中军鼓声响起,都指挥使边传令兵的声音响起:“将军有令,抓住水匪一人赏钱十贯,杀一人赏五贯!诸军奋勇向前!”
听见有赏,面对的不过是区区水匪!数千官军胆气大涨,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
眼看就已逼近不到两三步,忽然,匪群中一声大喝:“杀!”众匪们齐齐暴喝着:“杀杀杀!”一股杀戮气息弥漫起来。官军被这暴喝声唬的脚步微微顿住。
第一个杀字未落,最前面水匪手中的木板均是一侧,每块木板后俱伸出一杆长枪,伴随着第二声杀字捅了出来,跟着第三声又收了回去。顷刻间,前面一排的官军或捧胸,或抱着小腹倒了下去。只在这一下,便倒下了上百人,后面的见情况大变想要停下脚步却是停不住了,被人群挤了上去。
匪群中又是那个声音:“杀!”匪群中群声再喝:“杀杀杀!”木板一侧,那根长枪再次伸了出来,锋利的枪刃上还淌着鲜血,又刺进后面官军的身体里面。这次有几个反应快些的侧身避开的枪尖就要往里冲,不料前面手持木板的匪盗,手中朴刀当头劈下,刀锋凛凛寒气逼人,除了一个伸手敏捷的身体往后一滚,躲了过去,其余逃过长枪的都丧命刀下!
随着第三声杀字,匪盗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依旧是一片木墙在前遮得严严实实,就等着再有人上前送死,山坡上匪盗木墙之前,齐刷刷的倒着一片尸体,还有几十个只是受伤的在地上哀嚎。
所有的官军都已经急急的刹住了脚步,天地之间一片安静,唯有那倒地的伤者渗人的**声不绝于耳,官军的脚步混乱起来,人人都在准备后退,可是鸣金之声未曾响起,没有号令怎能后退?再说这些匪盗也不曾追赶。
这哪里是什么毛贼?完全是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都指挥使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惨景,这时的他才发现,山坡上贼人们站的是如此的笔直,如此的整齐,这是纪将军口中的不堪一击的水匪?他完全不信。
都指挥使想要下令全军后退,可是他又不敢,现在两军前列只相差十几步之遥,水匪们站在坡上,官军在山腰,要是他下令后退时,水匪趁势追击,那撤退便会成为败逃。如果继续进攻,仰攻又对着这杀阵,要死多少人?他绝对相信水匪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那绝不是水匪!是不是辽国或者西夏的军队化装而来?他的思绪有些错乱起来。
都指挥使迟迟下不了决断,进又不是退也不是。士兵们也不知道究竟当官的在想什么?要么进要么退,早点下令啊,前面那一二百具血淋淋的尸体让士兵们渴望着早些收到后退的命令。更不用说那在地上打滚的重伤者,这些都在一点一点摧毁着官军的战意,一点一点增加着他们的恐惧。
站在最后的士兵一丝一丝的往后挪动着脚步,前面和中间的官军微微活动着身体,尽量使自己的身体灵活些,以便一收到撤退的命令便可以转身就跑。我只需要比身边的人跑得快就行了!许多人心中默默的想着。
面前十步的木墙,在士兵们眼里,就象一面城墙一般的高大浑厚。木墙后面更是噬人的深渊!僵持!就这样僵持着。一刻时间过去了,地上的血缓缓的往山坡下流淌着,天色快要黑了,最前面的士兵已经不太看得清十步之外水匪们的面容,只有那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眸,刺进已经胆怯的心脏。两刻钟过去了,士兵们轻轻的喘息着,他们的精神快要崩溃了,这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阵前的哀号声已经渐渐消失了,重伤者的都已经死去了,天地间一片寂静,要命的寂静,让人喘不过气的寂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忽然,南方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天际,喊杀声尘嚣直上!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官军身后,传来一声巨吼:“弟兄们!跟着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