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除了警方，还有鹫在行动。

老旧的废弃厂房里，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吊在屋顶下。

两个人的身影，一头银发的老者坐在铁质折叠椅中，他朝站在面前的精壮男子说道。

“不是说，没有必要，不要见面嘛！”

听见老者的话，精壮男子回道。

“事情有了变数。不能不和您见面详谈。”

“什么事？”

“虽说，王漫妮的事情已经办妥，不过，她提到了雨燕。”

“看样子，还有别的吧？”

“没错，王漫妮说雨燕让她给咱们传个信。”

“传信？”

“玉质笑脸。”

“什么！”

“我也纳闷儿，这玉质笑脸怎么会由雨燕，她怎么会用这个传信息？”

“事情办妥后，你就不要再出头了。先安稳下来。”老者说道，他抬手指着精壮男子手中的器物说道，“你也别老是拿着它，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明白。”

“另外，你说其他人，这事，我已经摸清了情况，放心，不会有问题。”

“那我还去西山吗？那里，不出意外，应该能发现……”

“不用。接下来的事情，张宇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白，那老爷子，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暂时没有，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可以按老办法联系我。”

“明白。”

“‘悦色’茶舍的工作，你还是要按时去，不要露出马脚。”

“安晏吩咐的事情，我也一定要去吗？”

“你对我的主张有异议？”

“不，我怎么会对老爷子您的吩咐有想法。”

“安晏是替我传的话，你不要多疑。”

“老爷子，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传音筒？这，有必要吗？”

老者面露一丝笑意，他说道。

“我还没那么老……”

“那是自然。”精壮男子回道。

“‘幻刃’，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老者的话，精壮男子面露恐惧，他立刻低头道。

“是我多嘴了，您老放心，我一定听从您的所有吩咐。”

“那就好。”

幻刃抬头看了一眼老者，眼中少了一些惧色……

十一月二十二日。

晚上，十点三十八分。

警局的小白楼顶有一个可供休息的露台。

“海爷，我又得……”冷波将手机放在右耳边，说道。

“没错，这小子的特征就只有手指……”

“那也替我尽量找找，怎么说，海爷也算是老江湖了……”

挂断电话，冷波站在露台的围墙边，往下看去。

停车场内外不时更替的车流，以及那流动不息的人迹，都让他感到麻木。

从某种视角来看，匆匆的景色，抽身的空间，也像一出戏的幕间。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和孙茜父母所提及的信息如星星之火，点燃了冷波大脑中的复杂情思。

突然，秋风吹散了冷波眼中的热芒。

推想一些生动画面虚成了一抹光晕。

它始终在影响自己的客观判断。

而光晕就出自案件谋划者之手……

冷波将视线转向楼下停车场。

经六子和孟奇经常停车的位置，空着。

看来，那边也在行动。

抬头望着天空，那温柔的月光令他想起了什么。

“寻得三江把月邀，最是年少……”冷波想要表达，可他说不全，也记不清了。

退避并未起到冷波设想的效果。

冷波将烟头的星火熄灭在露台灰砖围墙的白色防水面上。

相似的灰迹已有许多，在星火的反复锻炼下，也已有了不少损迹。

冷波就经常在同一个灰迹的位置上，反复熄灭烟头。

因此，那个位置上已经烧出了一个小黑坑儿。

“我看见了磨损处？”冷波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孙茜让商家采用了夜光印刷技术？这样的话，遗书上的日期会在白天吸收光照，在夜晚显现出来。孙茜是想让李晓妍在白天发现不了，又在夜晚发现吗？”

既然，孙茜知道李晓妍的计划，她让李晓妍的计划成功，那她不就得死吗？

警局法医柳叶怡说孙茜的身体很健康，可以排除她患了某种绝症。

她和郭宏不同，在十九年前的案子中，郭宏已身患绝症……

冷波暗自推想。

“冷队！张薇大声说道。”

声音从冷波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张薇正从露台的平移天窗中走出。

这扇墨蓝色的天窗，除了利于六楼的采光和通风，也被设计成了顶楼露台的唯一进出口。

张薇从档案室拿到资料后，她迅速浏览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信息。

果然，十九年前，除了孟超，还有一名成年男子……

张薇想找冷波说些新发现。

不过，冷波不在刑侦二队的办公室，信鸟也不在。

于是，张薇想到了停车场。

那里比较冷清。

大概，他去那里了。

刚走到一楼大厅，张薇便碰上了柳叶怡。

在柳叶怡的告知下，张薇才知道小楼有个露台，而冷波喜欢在露台上，思考案情。

露台。

因为孟超的缘故，张薇很少去露台了。

“发生什么事了？”冷波回头说道，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尴尬。

“有点事。”张薇回道，神情坚定。

露台上方的夜幕，清醇得令人不想回头。

冷波直觉张薇有话要说。

“什么事？”冷波问道，他靠着露台的栏墙，又随手点燃了一根烟。

张薇快步走到栏边，她俯身向楼下看，灰砖砌成的围栏墙截住了她。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刚才的案情分析会上，我没有提。”张薇说道，她的双手伏在栏墙上，“我有一个笔记本，那是孟超留下来的。”

冷波清楚这个笔记本是孟超留给张薇的。

“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和咱们的案子有关吗？”冷波问道，他装作不在乎的模样，眼睛却不时地观察张薇。

“有一段内容，你可以看看。“张薇回道。

“什么内容？”冷波好奇道。

“除诗歌和散文外，上学时，孟超也写过一些小的故事片段。”张薇回道。

“会议上，你为什么不说呢？”冷波疑问道。

“这……”张薇回道，“我想和你先说说。”

“吴师傅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你可别不好意思说……”冷波客气道。

在张薇的解释下，冷波了解到孟超的小说构思，设计了一个有关时间的秘密。

这个秘密，有两种可能。

意识上的永生。

或者，与时间机器有关。

“暂时，孟超的笔记本，还有你说的两种可能，咱俩知道就好。”冷波若有所思道，“不过，要是咱今后的调查，又发现了与笔记本的内容，以及十九年前的案件有关，咱们再向闫队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