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满天繁星,庭院内淡黄色的流光将华清宫照的灯火通明,将玉树琼枝映得如若烟罗。
今年气候格外怪异,这才十一月,不少人就已经换上了冬衣。
这几天后宫正忙着在庭院里换新泥,顺便也换栽上冬季耐冻的绿叶植物,不少地方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金翠无心去关注园里的情况,紧了紧外衣,加快了脚步。穿过红墙青瓦,树荫小径,终于行至殿前。
“金翠姑姑。”守在寝殿门前的守夜宫女见到来人,急忙上前见礼。
“太后娘娘让我传信,请通报惠太妃。”
宫女又行了一礼,起身的时候面露难色“金翠姑姑折煞奴婢了,太后娘娘的谕旨奴才哪敢不通报,只是,太妃娘娘这时……”
“睡下了吗?”
殿内烛火还亮着,有隐约人影晃动,显然是没有睡下的。
“还未。”宫女抿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又朝着紧闭的殿门使了个眼色“可是……”金翠也大概猜到了什么情况。
果然隐隐约约听到殿内有女子娇笑声,好似还有男子低低的说话声,当下便明了了,太妃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兴头上,不会想见人。
金翠是太后身边的人,又有口谕在身,即使是这个时候去打扰了太妃,太妃也不会怪罪。但如果是自家的守夜宫女打扰了太妃的好兴致,哪怕只是在职责内的例行通报,也会引得太妃不悦,事后难保不会被太妃责罚。
金翠一向与人为善,这点顺水人情,她也就顺手做了。随即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太妃娘娘,太后有话通传。”
殿内声音突然清晰了不少,又戛然而止,安静了好一会,才听见里面发话:“进来吧。”
金翠默然推开殿门,屋内温暖旖旎,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做灯,珍珠为帘幕,范金做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稍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惠太妃此时正端坐帐中,就着烛火翻阅着几卷经书。若非面色略显潮红,当真想不到惠太妃刚刚在做什么。
惠太妃早年也是极获盛宠的,先皇子嗣不丰,当初第一个为先皇诞下孩子的,就是当今的惠太妃。
如今长公主已经被惠太妃拉扯大,前些年也风风光光的嫁了个状元郎的驸马,如今的惠太妃已经无事一身轻,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但先皇走的确实太早,惠太妃如今也不过三十有六,身体也十分康健,算不上什么晚年。
金翠也没什么时间去再多想些别的,行过礼后开口道“太后娘娘叮嘱过,只能给惠太妃娘娘一个人听。”
惠太妃怔了一下,放下经书,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听见了吗?”话音落下,随即两个只穿着中衣的男人便弓着身子从房内疾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