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百知大陆之北,三国中最小的隐冬国。
隐冬国西南部陪都,坐镇有四大将军府的靖远城。
城西中的“皋兰书轩”,是个颇富丽的三重阁楼。
皋兰书轩今日,正被征为隐冬国“科考三试”的第一试——乡试考场。
考场中正有一群年轻的学子们在答的题,有人衣着鲜丽,亦有人只得缊袍敝衣。
但他们都是全力以赴的应对这一次难得的乡试。
一个衣着富贵的清秀少年皱起眉头,咬着嘴边毛笔的竹竿,看向眼前的乡试考题的最后一题,只见上面赫然用白话写着:
“诸生答题辛苦。只可惜文不能断头、笔不能做枪。若明日来泰国大军来犯,直指京都锦阳,又兼三名‘百变’境界高手,假设我方只有一名“百变”高手可以以武力应对。又假设你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当如何写作一篇,以文章破局,令来泰国大军甘心举手投降?”
清秀少年嘴角向下撇了撇,心里暗骂道:今年的压轴题是谁出的?莫不是自己师父“朱子真”那个古怪老头?
见四下诸人仍在奋笔疾书,清秀少年心知自己答题速度远在他们之上。
沉吟多时,仍无头绪。
提笔写下“自有我爹出面应对”几个大字,这几个字写得铁画银钩,雄健中不失柔美。
字如其人,窥之可见考生性情。
清秀少年复又大笔一挥,将那几个字抹了,笔走如飞地写道:
“此题表面蹊跷,实为多余。若考官以此态度出题,小生以为,其人应当告老还乡,。”
写完之后,少年似又觉得不满意,摇摇头,嘴角向上一勾,又写下一首七言诗:
把卷无用意气愁,出门关山叹心忧。
题诗咏月均无用,人道蛮军向北流。
扒门探户窃羊牛,了然无一笙歌楼。
裤中藏信今寄去,子规诉处已来秋。
送君无色无影毒,去了将帅自退休。
写罢。
少年摸摸下巴。此诗虽未用什么出色的辞藻典故,但也蕴含了他的一个巧思。此间落笔匆忙,他也实在无心再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作品再斟酌用词。
好吧!
少年抬首,朗声道:“小生交卷!”
与此同时。
靖远城南,习思堂。
这学堂装修古色古香,内有颇大一个院子,院内手植多棵奇貌松柏,更缀有假山湖泊,非达官贵人之子不可入学也。
而其中的风云人物自然便是靖远城四大将军府的公子、小姐们了。这四大将军府分别是:石、陈、徐、林。
学堂内,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先生手里端着书卷,身躯清瘦,脊梁却挺得很直。若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清瘦老头就是从前辅佐了三朝的一代国师,朱子真。
朱子真今天面色颇为红润,显然是心情不错。他一捋下巴前的山羊胡,摇头晃脑地说道:“想必诸位也知道,今天靖远城办了场‘乡试’。有一件巧事,愚不才,却偏巧参与了命题。这最后一道题嘛,便是你们的朱先生出的。”
台下的学生们俱都发出“哇”、“朱先生好厉害”的惊叹声。
在座的学生也就只得十余位,有十来岁的幼童,亦有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朱子真一向喜听奉承,他虽是一代大才,生平所获赞誉无数,但也正是因此,对于种种赞誉之声极是敏感,一日不听便觉浑身难受。
他带过的学生中,也多是些尊师重道的好孩子。除了那……朱子真想到此处,摇了摇头,不愿回想起这个难缠的小魔星。
一抬头,却有个面目粗犷、身材健硕的学子正趴在桌上打瞌睡,似乎还睡得香甜,嘴上喃喃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不想惹小魔星,那就从这个懒汉开刀!
“石广济同学!下面请你来答一下这个问题!‘若明日来泰国大军来犯,直指京都锦阳,我们的武力却打不过他们。那么现在,你就用作文的方式,写封信让来泰国举手投降!”朱子真吹胡子瞪眼道。
“六哥……叫你呢!”石广济身边的一个面目俊雅的小少年戳了戳他。
“啊……烧鹅,烧鸭!”石广济一惊,从睡梦中醒来,犹还说着梦话。
反应过来之后,石广济陷入沉思。满脸尴尬地道:“朱先生,你知道的,我的成绩是习思堂里的吊车尾,这么难的题,我怎么知晓。”
朱子真的脸由红转黑起来。
俊雅少年心里着急,悄声道:“六哥!你编啊,随便说几句,朱先生最不喜欢想都不愿意想的!说错了没关系啊。”
“课堂上不许交头接耳!石琛,既然你这么爱表现,你来答!”
俊雅少年石琛也是一个尴尬起身,讪讪道:“要是我的话,说不定开城投降了……”
课堂一阵哄笑。
“胡扯!我这题目正是为了筛选你这种人!若是投降……整张卷都判作零分!”
石琛请教道:“那请问朱先生,此题正解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