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亚夫你——太不可思议了。”一直在一旁围观的牛二靠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亚夫。他浅红的头巾裹到了眉上，一双小眼带着惊奇与兴奋。在这山野间，除了做买卖，对于他来说最感兴趣的便是见到一些奇人异事。

亚夫提起放在地上的篓子，交给了牛二。牛二一边清点着货物，一边不时瞟向亚夫。他从篓子里拿出来一个布袋，他解开袋子看了看。亚夫在一旁补充说，“今早从山里拿的野兔。”

牛二点了点头，清点了足额的白银、铜钱交到了亚夫手中。“下次再会。”牛二笑着说，提着篓子搬去了他的牛车上。

“亚夫，带白濯来店里吧。我请客。”

莉莉好奇又紧张地盯着亚夫胸口的圆形甲片，看着那些墨迹在甲片周围游动，中心的墨点好似瞳孔一样在甲片中移动。当那两处墨点转向莉莉时，她惊吓得躲到了爷爷背后。

亚夫控制身上的墨迹渐渐消失了，胸口的圆形甲片也恢复了原样。他从街上捡回了头盔，放回了头顶，摆了摆位置。“那怎么好意思。平日里掌柜你那么照顾我们，怎么好让你来请客。”

“刚刚要不是你，我都已经没命了。一定要让我表达一下感谢，亚夫。”何嗲嗲弯着腰，几乎是求着说。

亚夫也没再推脱，跟着何嗲嗲回到了店中。何嗲嗲准备了早上采购来的新鲜牛肉、蔬菜以及过年时准备腊肉，也是客栈的招牌菜。莉莉见到亚夫将桌上的饭菜送到肚子上那只虎头的口中，甚是新奇，一下忘掉了之前的惧怕，又开始和白濯有说有笑。这片刻的闲时，让他们将即将到来的危机暂时抛在了脑后。

“章士佺已经走了吗？”亚夫问。

何嗲嗲有些迟疑，“那是一个可怜的年轻人。半年前来了我家客栈，就住在后面那间小屋，那屋子里有很多工具给他用。他的身体一直非常虚弱。我曾经提过给他找个大夫，被他拒绝了。他一直呆在房间里研究，由莉莉送饭上去。我也问过，他从来不说到底是什么。有时候能听见他自言自语，说什么快了快了，还有不停说不要来找他。莉莉说他经常脸上冒汗，那时候天气还没暖起来，他脸色看起来也很苍白。送饭时的敲门声都会刺激到他。

“他有些时候也会离开房间，在后院走动，大概是有所进展，看起来有了些精神。这种时候，他也乐意教莉莉读书认字，还会给莉莉讲他去北方游历的故事。他平日里都十分安静，我也乐得有这样一个长期客人。一直到一个月前，有高阳教的人向我打听他的下落。我告诉了章兄弟这事，从那以后，他变得特别紧张，整天待在房中不出门。时常还能听到他难受的喘息声。我想看看他，但是他的房门一直紧锁着。

“直到三天前，他终于出了门。虽然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兴奋。他大声说什么，神给予了他启示，一切都变得明了了。他还问我寨上有没有无人使用的铁匠铺，他说他已经想到了办法，想要继续锻造手上的一把剑，现在还差最后一步。我就推荐了寨子里的一间废弃的铁匠铺，应该能让他使用。他前天一早就离开了客栈。这两天我一直都在给他送饭，他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亚夫听着何嗲嗲的述说，倍感不妙，“他现在可能有危险，我们得去找他。”

“那些高阳教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位置，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章士佺锻造的那把剑是把非常可怕的武器。他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何嗲嗲听到吃了一惊，“我带你们去吧，那旧铁匠铺离这里不远。”

几人走出了客栈。

外面天阴阴的，湿热的空气让这个午后无比闷热。白濯边走边用肩膀的衣服抹着脸上的汗，汗水依旧流个不停。他对于亚夫担忧的事情并不了解。从集市路过时，他寻找着牛二的身影。他只看到集市上的商人许多躺在包裹上睡着午觉，一个商铺前趴着睡觉的大黄狗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他们，但没有发出声响。

从集市继续向东，住在那条流经村落小河东侧的居民非常少。这边的房屋因为那些过往的军队，山里来的土匪，甚至一些流窜的妖怪的破坏，许多已经损坏，至今没有得到修缮。屋舍道路上四处都是杂草，坑洼处一块块积水，生满了苔藓。

“陈叔。”白濯对着在屋顶铺瓦片的陈通大叔喊道。陈叔年纪还小的儿子在下边给父亲递瓦片，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陈叔点了点头，又问何嗲嗲，“大中午的，你们这么多人，干啥呢？”

“去铁匠铺有点事。”

“有人在那？我说昨天那边从早到晚一直听到敲铁的声音。正想着忙完这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