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外面的冷风吹消些许燥热,子衿刚才还迷蒙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
走在前面的少年犹未察觉,带着子衿在楼里转来转去,终于打开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
他笑着对子衿说道:“这是我们楼里空置的客房,平日没什么人过来的,公子就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子衿对他笑笑:“多谢你了。”他语气诚恳,令对面的少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心虚的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急忙转身关上房门离开了。
子衿站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房间不算小,用纱幔隔成了几个小间,每个小间的桌子上都摆着铜镜并一些钗环,这里更像是舞者们更换衣裳稍作休息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闲置的客房。
他就站在门口静静等着,期待着第一个进来的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屋外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只属于一个人。
子衿眼睫微动,等到房门被打开,穿着艳丽舞衣的女子惊讶了一瞬,待到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便立即关紧了房门。
“你怎么来了?”怜月美丽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人却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子衿沉默的看着她,半晌后才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我担心你,在酒楼——”
怜月摆摆手打断了他,云淡风轻的笑着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倒是你,我看那位对你不错。”
子衿强压的眼底的涩意,笑着点点头:“嗯,仙子对我很好。”
两人相视无言,倒是怜月果断,她挤出客套的微笑,率先打断了屋内的沉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一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子衿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拉着怜月的衣袖轻轻喊道:“娘,你真的过得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酒楼那种地方?是不是楼主他嫌弃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被他快速的说了出来,生怕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怜月有些动容,终究是亲生骨肉,她怜爱的摸了摸子衿的脸,温声道:“你长高了,娘都够不着你的头顶了。”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子衿在最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坐下。
这是母子两个大半年来难得的独处时光,怜月的面容依旧如同二八少女般娇艳美丽,眼睛中却流露出饱经沧桑的疲惫。
“上次你在湖里溺水,可把我吓死了。”怜月说道,子衿趴在她的膝边,任由母亲轻抚过他的头顶。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没事,仙子平日里给我丹药补身体,我现在连个风寒都不会有,甚至还能徒步走一天的山路呢。”
怜月点点头,欣慰道:“那就好。”
“娘亲你呢?”子衿紧接着问道,先前因着她是揽月楼的花魁,楼主格外优待,外人奉上千金才能见上一面,今天却出现在楼外就酒楼陪酒,这向来是下等的姑娘才做的事情。
怜月笑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那两个小姑娘年纪太小了,楼主不放心她们出去,这才派我过去陪着的。”
楼里经验丰富的人多的是,怎么会轮到让怜月过去?
子衿抬头看看娘亲,这张绝色倾城的脸因为驻颜丹的缘故美丽依旧,但是她的神情之中已经有了难以掩饰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