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马车终于看不到思秋园的时候,陆鸣拿出那叠银票,认真数起来。
一共十二张,一千二百两。有了这些钱,这个岑王府应该是开得起来了。哦对了,还有管家的事,刚才忘了问方老板。
黑狗坐在对面,看着这王爷拿着银票又数又算的样子,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这时,马车行出了山口,缓缓路过来时那个是非之地。风又寻事一般将帘子吹起一条缝。
黑狗一瞥之间看到河边一颗歪脖柳树上正有人攀着树干,似乎正是来时救下的那人。
“王爷。”黑狗叫着陆鸣,同时把帘子又掀开一点。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再看那人时,已是脖子吊在树枝上。
陆鸣显然地愣了一下,紧接着道:“救人!”
黑狗再度冲下车去,刀出鞘,不过这次是掷出刀去。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切断绳子,嵌进树干。那人掉落下来。
陆鸣快跑过去,见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流涕。
“是你?”陆鸣这才认出来是去时黑狗救下那人,再看绳子,原来是他的腰带。环视四周,他也确实一无所有了。
“大人……”那人哭道,不知道说什么。
陆鸣喘着粗气,也不知该说什么。一个拥有一切的皇子,凭什么劝阻一个刚刚失去一切的人往生呢。
“你先听我说完,再作决定。”陆鸣道,“我昨晚做梦梦到此处,地神与我说:‘明日此地有一可怜人,半日之内竟有两劫要渡。’我问他:‘此人为何如此之苦?’地神说:‘世人皆苦,只待一有缘人渡之。’”
那人坐在地上,红着眼,呆望着陆鸣。
“我上午便救你一次,现在既然还能把你救下,说明咱俩缘分未尽。”陆鸣又缓缓道,“我不知你经历了何事,只是觉得如定要撒手而去,也不急在一时。念在咱们二人缘份,你明日再做决定如何?过了今日,也算助我功德。”
说着陆鸣接下自己腰带,又抽出两张银票,双手躬身递给那人。
此时,潇潇雨歇,一缕阳光透了下来,打在岸边,河中,桥上。
那人望着陆鸣,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走了。”陆鸣一礼,转头招呼黑狗离去。
回到马车,见一白衣书生,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等在车旁。
白衣书生见陆鸣走来,问道:“公子,舍妹走不动了。搭一段车可否?”
陆鸣一招手:“上车。”
于是四人坐在车中,上桥下桥,轮到马儿直喘粗气。
陆鸣和黑狗坐在一边,被黑狗宽阔的肩臂和圆滚的肚子挤到车厢角落,好不气闷。
白衣书生坐在陆鸣对面,他妹妹看来是真的累了,上车便靠在书生身上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衣书生开口道:“公子,刚才为何骗那可怜之人?”
陆鸣眉毛一扬:“你怎知我骗他?”
“地神说有两劫要渡,若你第一次没救下来他,何来第二劫之说?”
陆鸣那梦是一边说一边编的,难免有点逻辑错误。既然错误被抓到,只能瞎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未可知。”
“公子莫要嘴硬。”那白衣书生笑道,“不如这样,在下来猜方才公子所想。猜对猜错,需赌个彩头。”
陆鸣笑道:“即是我心中所想,我死不承认就是了。你哪有赢面呢。”
“公子要是耍赖,我的确没办法。”那白衣书生笑吟吟望着陆鸣。
陆鸣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从袖子里抽出笔盒,一边打开给那书生看,一边说道:“咱们这彩头索性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