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儿,这样办事儿,就不地道了啊,当初都是签字画押、白纸黑字,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你和你姥儿给我这玩老赖可不行啊!”
“不是,张、白哥,我没赖啊,我都不知道这档子是个什么事儿啊?哎呀,疼疼疼疼疼,能让我舅和我哥先松个手么?我也跑不了啊!”
张、白哥是个狠人,他还是让我保持被伏法的姿势。
他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表情突然就缓和了。
“啊,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然后他在我跟前一通比比划划,随着他比划的手势越来越复杂,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慢慢地开始呼哧带喘、脸上身上大汗淋漓,最后感觉他应该是撑不住了,浑身颤抖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跳酷炫“民族舞”的时候,我的手臂已经疼的开始发麻,然后完全没有知觉了。加上我被迫半低着头,撅着屁股弓着背,那姿势呆久了,谁受得了!
“呼呼呼呼......我说,你们家是怎么档子事儿啊?!从你姥爷到你......我特么......真是,太特么点儿背了......别人都挺轻松就完事儿了,怎么偏我摊上的就这么难解决呢!”
他边喘着,边顺手一比划,大舅和堂哥也松了手,我就那么个僵硬的姿势歪在了地上。
“你们家和我们单位在早......早年间,定了个合同,主要是协助我们办事儿,定合同前,你们得先培训、考核,拿到资格证后,签合同,才有资格协助我们......”
“哦......”我慢慢在地上边舒展身体,边认真听着。
“到你姥爷这一辈,我们打算终止合同,但是也是像今天一样,我没办成,想着,到你这辈儿,应该问题不大,结果你也看见了,嘿,还是不行!怎么档子事儿呢,你说?”
“啊?我说?......我说,要不你再试试,是不是哪个步骤不对,应该这样比划,结果你比划成那样儿了?”
“大妹纸,我就跟你说,这个终止合同,就不只是和你们一家,这几十年来,就从没在别人那出过差头儿,哎,就你们家不行!别想从我身上找问题啊,我可是专业的!”
“这事儿,要是解决不了,要不咱先回去?我妈和老舅是不是该等急了?”
我看张哥气儿也顺了,汗也落了,我也不麻了,能爬起来了,就斗胆提议道。
“哎......”张哥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我大舅和堂哥一比划,他俩就退出屋子消失了,我正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出神,忽然感觉自己周围的场景一模糊,瞬间又清晰,哎,又换地儿了又——我正坐在市场里,中心卖菜的区域,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
没等周围人发现,我赶紧快速起身,急吼吼地冲出了市场。真是,还得我自己走回去,给我扔门脸附近也好啊。
回到门脸,我老妈和老舅正带着一脸胜利的得意在等我了,一看我来,就马上抱起新买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向张哥的车走去,我看了一眼张哥,嘿,真是有城府,摆着一张臭脸就去开车了,我也赶紧钻进了车里。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场,
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
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布拉格的广场无人的走廊——啊,干嘛?”
车刚开没一会儿,我的电话响了,显示“画画的”。
接电话时,我和张哥在后视镜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又都看向别处。
“啊,没去,等我,等我干嘛?......去不了,我姥儿没了!......不是走失,你是中国人么?没了......啊,对,就是没了。”我猛地撂了电话。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场——怎么还打,不是告诉你去不了了嘛!......地址?......呃——妈,咱那个,姥姥的那个地儿,是哪来着?就地址......”
“**区***道,丰都殡葬服务有限公司安逸厅。”我们又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毕竟是自己打工的地儿,地址就是熟啊。
撂了电话,老娘和老舅那熊熊燃烧的八卦魂就快摁不住了。
“是同事要来吗?”
“嗯,也不是同事,就一朋友。”
“大学同学啊?”
“不是,就一认识的朋友......”
“哦......”
应该是因为有外人在,不好继续盘问,要不然,才不会这么轻松就结束的。
下了车,已经快中午了,还是先在门口烧纸,再进屋。
进到灵堂,看见活蹦乱跳的大舅和堂哥,我还是挺害怕的,不是因为他们这会儿正常,而是会随时就......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胡撸起自己的两条手臂来,真是遭老罪了。
“没想到殡仪馆会藏在这地方?”
所有人都看向灵堂门口,小范同志还真找来了。
所有人按理束走了个流程后,就让小范同志在屋子门口坐下,我转身去拿瓶水的功夫,老娘就开始刑讯逼供了。
“是玲儿的朋友哈,怎么认识的?”
“在——”
“上班路上,总坐一个车次,时间一长就认识了——”我拿着水,先一步抢过话来,顺便给小范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一边悟去。
老娘列了我一眼,没趣的站起身,冲小范笑笑:“你们聊,你们聊啊,我去忙了——”她去忙中午订饭的事儿了。
“你电话撂太快,也不等别人把话说完,我这几天,天天都去那——”他撇了一眼我妈,后者正在和堂哥、舅舅他们在选菜和价格方面讨论的热火朝天。行,挺有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