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蓉瞧了眼身边的两个孩子,又想想自家的情况,顿觉一阵头痛。
丈夫死了,大儿子不成器,二女儿被拐子拐走了,三儿子沉默寡言在村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小儿子被人校园暴力。
而她自己则声名狼藉,不受人待见。
一大家子被村里人有形无形地排挤。
难啊。
戚蓉付了诊金与药钱,让李风泽赶着牛车把大夫送回家。
李家住得偏远,大夫走路回家需要好一阵子。
邓淑云的烧还未完全退,此时眼神朦胧,秀美的鹅蛋脸泛着淡淡的红晕。
戚蓉曾远远地见过李伯晟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说好听了是娇媚动人,说难听了就是狐媚子。
那个女人即便笑着,笑容里也好似藏了一根毒针,给人一种阴寒之感。
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都透露着她的动机不纯,别有用心。
偏偏男人就吃那一套。
明明是用了春秋笔法的茶言茶语,弱化他人损失强调自己的弱势可怜,男人就是认为她受了委屈。
邓淑云鹅蛋脸清秀美丽,五官柔和,颇有南方美人的清雅之感。
她性子温和,万事以他人为先,自己得失放在最后。
可她的教养却让她受尽了委屈。
原主从小在寨子里长大,没见过如此温柔似水的人,原主当年第一次见到邓淑云的时候,对她也是比较满意的。
当年为了让邓淑云风风光光地嫁进李家大门,原主还找娘家寨子借了钱,给了好几百两的聘礼,亲家公看他们家如此重视邓淑云,这才同意邓淑云远嫁。
李伯晟是个有主意的,两人凑一起本该和和美美,怎料李伯晟喜新厌旧。
戚蓉叮嘱邓淑云道:“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煮药。”
之后又叮嘱大丫二丫,“你们两个有事就去叫我,娘病了,不要闹她。”
大丫扎着双髻,眨了眨一双黑亮的眼睛,拍着小胸脯道:“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和娘的。”
戚蓉被大丫小大人一般的样子逗笑了,揉了揉她和二丫的头。
戚蓉去了灶屋,煮药的间隙做了顿饭。
虽说现在都是一天两顿饭,早晚各一顿,但戚蓉总觉得饿,中午不吃点东西根本撑不住。
饭做好了,等了会儿却不见李钰衡回来。
天冷,饭菜凉得快。
戚蓉给他留了饭,自己和邓淑云以及两个孩子先吃。
吃完饭,又给邓淑云端来了药。
与此同时,李家村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子里。
干燥少雨的小路铺满厚厚的浮土,土轻飘飘的,稍微一阵风吹过就会卷起一阵土烟。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被几个同龄人按在地上,他浓黑茂密的头发变成了土色,白皙嫩滑的脸也沾满尘土,就连卷翘的长睫毛也被灰尘缀满。
少年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撕扯凌乱。
被人压在地上的少年正是李钰衡。
而打他的几人则是同村的李涛等人。
李涛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好戏。
他周正的面孔上带着戾气,嘲讽道:“李钰衡啊李钰衡,你还不明白你的身份吗?你娘不过是个土匪,而你爹……”
说到此处,李涛故意停顿捂嘴,然后才接着突然大声道:“我忘了,你没爹。”
李涛说完,哈哈大笑。
另外几个少年,局促不安地互相瞟自己的同伴。
李涛说要给李钰衡一点颜色看看,可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期。
他们还以为李涛找李钰衡,只是为了恐吓几句,吓唬吓唬他。
哪知道,事态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只可惜,他们只是狗腿子,哪里敢开口忤逆李涛。
李涛仍不解气,将脚踩在李钰衡的头上,用力碾压。
“别以为你跟县里的人攀上关系,就能反抗了,我告诉你。
李家四郎李钰衡,你永远都是一只阴沟里的臭老鼠,永远都是!”
李钰衡满脸涨红,脑中嗡嗡作响。
头顶的疼痛与语言的侮辱,一点点摧毁着他的自尊心。
恼怒的火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他剧烈呼吸,吹起面前的尘土。
半张脸埋在土里的李钰衡额头青筋暴起,双眼通红,牙关紧咬。
他拼命挣扎,压着他的两个少年险些压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