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後正与潘岳有说有笑,忽然一个小黄门进来。启禀禀道:“娘娘千岁!皇舅郭彰将军有要事请见,已到宫门外了。”
“他怎么来了?”听到郭璋的名字,贾后有些不悦,“罢了!我正要寻他呢,叫他进来吧。”
小黄门一溜烟来到殿外,将郭彰请了进去。
郭彰来到后殿之中,确见一个半透的金蚕丝屏风立在那里。屏风边上站着潘岳,屏风里面隐约侧躺着一个妇人。
“拜见皇后千岁。”郭彰急忙下拜行李。
贾後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言犹未毕,潘岳已上前扶起了郭彰。
“舅父前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贾後道。
郭彰正要答话,却被贾後打断。贾南风径直说道:“听闻舅父差人去许昌子那边啦?”贾南风似问非问,似斥非斥,阴阳怪气。
她原想着,劈头盖脸就一顿呵骂,可话到嘴边,又变了三分味道。毕竟眼前之人,是自己亲娘最疼爱的族弟。说是族弟,其实已如同亲弟。亲爹贾充死了十八年了,亲娘四年前也死了。一个亲舅舅早就死了,一个族兄贾模去年也死了。身边最亲的亲人,除了一个亲妹妹贾午,就剩这么一个舅舅。即便是已经掌握了西晋王朝最高权力的贾南风,,历史上少有的,也可以说是最凶的皇后。此情此景之下,也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妇道人家而已。
“是!”郭彰的回答十分干脆,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为何不先报与我知。太子的安危,自有天子宿卫,何劳你亲派家将前往?”贾後大为不悦。这已经是她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脾气了,要搁在其他时候,不高兴杀个人,都是家常便饭,再平常不过了。
“派人前去,主要是担心,有些居心叵测之辈,对太子不利,以此来嫁祸皇后,使皇后平白承担杀子的恶名。”郭彰不紧不慢地说道。
真不愧是郭家将。这郭彰政治水平也是一流啊。他这一说,矛盾就转移了。原先是贾后怨他,擅自行事。保护太子。现在是贾后担心,有人对太子不利,来嫁祸自身。
贾南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原想着,郭彰会把自己死去的老娘抬出来压自己,正准备大发雷霆。却没想到郭彰这样说,贾南风顿时蔫巴了。
“是啊!洛阳内外,满朝上下,多少人盼我死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夫虽贵为皇帝,确是这天底下顶没用的人,当不了这个家。外人都说是我擅权干政,真是我想当这个家吗?要不是摊上这么个丈夫,轮到我当这个家吗?我要是不当这个家,这皇位早换人坐了。要在寻常人家还则罢了,偏偏又摊上他马家这样的人家。这家多难当啊!外人说我什么也就算了!都是过路看热闹的。居然还有司马家的人讲我的不是,他喘一点儿人气儿吗?我做这些不全为了他司马家吗?大权在我手里,总好过到旁人手里。他司马家就是好人?他司马家得天下,得罪了多少人?谋害了多少忠臣良将?连曹家的皇帝都叫他当街杀了!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有他这样的吗?现在他司马家倒成了忠君爱国的好人了?转过来说我坏?我就是再坏!也抵不上他司马家先人的十分之一!这改朝换代才多少年?司马家当年害死的那些忠臣良将的门生故旧、亲朋后代可都还在呀!他们能盼着司马家好?”说到这儿贾南风几乎垂泪,“司马家的人也是没脑子!更不喘人气儿!一点儿也不体谅我的难,联合着外人一块儿欺负我!我再坏!也没有他司马家先人杀的好人多!他们杀完好人,倒想调头当好人了?……”
“千难万难,皇后最难!”郭彰在一旁安慰道。这些话有用没用,他都得听啊。
“这天底下也就你们几个能体谅我。将来家国大事,还得靠舅父维持。”贾後道,“舅父前来,所为何事啊?”
“密探来报,淮南王司马允,带了有一千人,已到了洛阳城南二百里了。”郭彰道。
“带了1000人,什么人,是军兵?”贾后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