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通往洛阳的官道上,不急不慢地走着一支商队。
这支二十几个人的队伍,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精气神,一个个脚步缓慢,焉头耷拉脑的有几分像是打了败仗的溃兵。这就是高操的降妖伏魔队。
这些扮成商人的军健,本都是京城的禁军,说是北宋军队的精华,其实平时极少训练,多以充人数为长官打杂为己任。
此刻,身上只是背着自己的一个私人的包袱,几天下来,也都累得要么呲牙咧嘴,要么蔫头耷拉脑,话也懒得说了。
高操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脑袋随着马的走动摇来晃去,原来挂在腰间显示派头的宝剑,都嫌太沉碍事,早交给小厮小民去背着了。
他歪着头想着心事。也不再像前些天新鲜地四处张望,去欣赏那些沿途的风景了。
之前在汴梁城里,偶尔骑一次马,也不过十里八里。这一回一连骑了好多天,才知道原来骑马也是累人的活儿,腿酸屁股疼,很不好好受。
高小民任劳任怨,老都管沉默不语。唯一比较活跃的是富安,时不时还做起了思想动员的工作:
“诸位别怕,这一段路程不好走,恰恰是人烟稀少的穷乡僻壤,坚持过去,到前边进了府县,有了集市,就能采买酒肉,改善伙食了。”
尽管知道富安是在画大饼,老都管也不能不附和一下:
“富安所言极是。不是衙内舍不得,实在是连续过了多个村庄,都找不到一点牛肉。连衙内也是好几天全是素菜,没有沾过浑腥,只能小米饭下酒了。大家想想爬雪山过草地吧,一定要坚持,坚持过去就是胜利。”
话说就这样一连走了一月有余,这天来到一个黄土岭上。
虽已过了中秋,俗话说,秋后还有一大伏,天气依旧闷热难耐。
看看近处黄沙漫漫,望望远处崇山峻岭,头一次离开平原到山区的高操,面对连绵不绝的群山,仿佛被包围了一般,忽然有了一种被压迫的窒息感。心情就烦躁了起来,冲身边人说道:“拿水来!”
一个兵士立刻将背上的衙内专用葫芦递上。
喝过了水,烦躁仍旧不减。此时的高操,全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内心里不住暗暗叫苦:若是在东京城里,冰袋冷饮都能吃到。就算在大街边,此时也能要上一碗沙糖冰雪冷元子吃了,何岂美哉!真不知自己脑子里到底断了那根筋,来此间受此罪?端的是苦也,苦也!
消沉懊悔了一阵,忽然间,想到了自己的神行术。
心中一喜,将手中折扇一收,对富安他们说道:
“我等行走多日,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你们且在路上慢慢行来,待我到前边去探一探,看一看还有多远。”
老都管不知他有法术,满是担忧的说:“俺观这地界,乃是荒僻山岭,杳无人迹,实非安稳之处。你若要去时,须得两个教头护佑。那教头倘若随你去了,咱这随身行囊,日用银两都搁在此处,可就不甚安稳了。”
高操神秘一笑朗声说道:“无需教头保护,我自有办法。你等慢慢行来即可。”
说罢,念动口诀,离了鞍马,平地升空,向西而去。
老都管从来没有见过,自是惊异不止。就是富安与高小民二人,他们虽然知道衙内有法术,但是不知道他有这等法术,更没有亲眼见过,也一样是瞠目结舌了半天,方才闭上了嘴巴。
其他众人,更是呆若木鸡,仰着头一动不动了。
再说这高操升空之后,向西飞行。耳边风声呼呼,脚下景物后移。只片刻功夫,就看到前方有一片城池,降落下来一打听,原来已经越过渭州,来到了延安府。
延安府临近西夏,是大宋的边关要塞,军事重镇。
常年驻扎了军队,以国防为主,经济上就落后的多了。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凹凸不平。街道两侧的屋舍,有的是木质结构,有的还是土坯房。商家的招牌与幌子,年久褪色,酒旗与茶幡在风中轻轻摇曳,酒肆、茶坊尚可勉强辩认。
往来行人,也多是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或挑着担子,或赶着毛驴,行色匆匆,很少停留。不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匆匆驶过,青石板上就响起‘达达’的马蹄声,土路上就扬起团团的尘土。
偶尔响起一声街边小贩的吆喝,才知道是置身市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