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禅师冷冷问道:“那你便如实说来,你们这些人一看便不是道士,到底是何许人?”
罗锅道士赶忙连连点头称是,道:“是是是,如实说,如实说……我们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道士,都是吃绿林这碗饭的,原在燕地喜峰口附近山林中聚义,以道观掩人耳目,弟兄们都穿这道袍示人,三个当家的……叫虎力真仙、鹿力真仙和羊力真仙,刚刚被……大师打下悬崖的穿白色道袍的就是我们三当家的……羊力真仙。”
清心禅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不在燕地呆着,缘何来这武夷山天心寺?”
罗锅道士赶忙回道:“其实……其实我们三个当家的背后的靠山就是现在的建宁知府钱代钱大人,此人原是燕王府的内官,后又在军中做过守备,这不两年前调任过来,便也带着我等……我等亲信,来替他做事……”
“那这钱代为何让你们替换那瑞家茶庄的丁匠来看护这几棵茶树?”清心禅师不等那罗锅说完便又问道。
“这我便不知了……”那罗锅忐忑的看了一眼和尚,又赶忙说道:“对了对了,好像听三当家的说,是什么状元说这几棵茶树的茶喝了能治百病,叫什么大红袍,还说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钱大人为讨好京里的官员和皇上,便要在这次的贡茶里加上这大红袍,怕那瑞家茶园的人不可靠,便让我等来此守护。”
“哎……”清心禅师长长叹了口气,似是明白了此中过往之事,显得颇为惆怅,便又冲那罗锅问道:“这羊道人死了,那虎和鹿又在何处?”
“杨道人?”罗锅道士迟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过来:“哦哦哦,羊力真仙,钱大人让虎力真仙守在那花轿顶,聚了山中的残匪为他将来所用,鹿力真仙和羊力真仙就守在七仙山,刚好山上山下都有道观,便就占了,替钱大人专门劫那不听话的茶商马队。”
“我爹爹和娘亲就是你们这些坏人害的!”突然和吴云牛一起站在崖边的许荷花,哭着喊道:“你们和那瑞家的永祥当铺勾结,逼死了我的爹娘,呜呜呜呜……”
“这……这……”罗锅道士被许荷花这么一喊,也不知如何作答,又看了一眼那和尚,慌忙辩解道:“那是瑞祥瑞老爷和钱大人的事,他们商量好的,只是让我们做事而已,他们差人传来消息,让我们劫谁就劫谁,劫的货物也都交给了钱大人处置。”
“哼!”清心禅师眉头紧皱,哼了一声,冷冷说道:“看来你们已在此地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了……”
罗锅道士惊惧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可惜两只手被点麻了抬不起来,便只有那头像不郎鼓一般摇来晃去,呼喊道:“大师……你……你是佛家高僧,慈……慈悲为怀,说话算数,我知道的都说了,就就……就放了我吧……”
清心禅师看了这罗锅一眼,微闭双目,单手立于胸前,口中默念了几句经文,便是自言自语道:“阿弥陀佛,即便是点化我皈依佛祖的沐讲禅师,也必会是如此行事吧。”只说完这么一句,便见这清心禅师瞬间圆眼怒睁,满是杀气,一把将那罗锅道士扔出数丈开外,直坠下崖去。
“啊!”许荷花不禁轻声叫了出来,虽然她恨死了这些劫她父母的坏人,却也是不敢就真的杀人,突见这和尚将人如猫狗般扔下悬崖,便也被这和尚的狠辣惊得连退两步,险些踩空,滑落悬崖。
吴云牛一把将许荷花拉住,眼中也对面前这和尚充满了畏惧之色,壮着胆子大声说道:“他都说了实话,为何还要杀他!”
此刻,清心禅师早已恢复常态,双目似睁似闭,口中不知念着什么,似是在诵那佛经,突开口冲吴云牛回道:“一日,山路上行人匆匆,忽从山中扑出一猛虎,跳向人群,电光火石间,一老僧挥出禅杖正打在那虎头之上,猛虎头骨碎裂瘫在地上,行人纷纷前来向老僧道谢,称老僧为神人,为这山野除了一害,可老僧却只念道:‘虎为害,人之心念也,人为害,虎之心念也,何对何错?’便不再理会那些行人,自行去了。”
“那虎要伤人,又怎么不是害呢?”许荷花躲在吴云牛身后,偷偷问道。
清心禅师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可知老虎一般不会主动伤人,往往是这虎心念当中感到有人危及到了它或它的幼崽,才会有伤人之举,而人亦是如此。无论是虎是人,都是因心生恐惧而动杀念。谁为害?站的角度不同自然答案也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