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这车该维修了。”我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确认了这辆车有问题之后我心里反倒没那么不安了，一边说，我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后座上。

司机从镜子里少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像是里面卡了十斤沙子:“呵呵，家里没钱，所以才这个时候还出来干活嘛。”

我点点头:“也是，时间确实挺晚了，天都快亮了，你要是再不快点，被太阳晒到可不好了。”

司机不说话了，但是我抬头，能够和他对视。那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恨意，似乎恨不得把我拉进地狱，喝我的血，剜我的肉。

可惜我不怕，不仅不怕，我还笑嘻嘻地看了回去:“师傅，你要是不看路的话，小心撞到。”

“撞到，呵呵，撞到……”

也不知道司机有没有把我的忠告听进去，他只是不断重复的这个词，一边说一边低低地笑着，那笑声的来源渐渐扩散，好像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传来。

随着司机失控，车子也开始发生变化，副驾驶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又迅速瘪下去，副驾驶的椅子崩坏，车门掉落，车座上最后只留出一个人型，车头向里凹陷，车顶更是忽然陷了一大块，旁边的车门也开始崩坏，让我忍不住地开始猜想这辆车到底经历过什么，一般的车祸都没这么惨。

扫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我撇了撇嘴:“要不你还是别开了，开半天了还在这条街上打转，路都不认识，出来干什么出租车啊，这不是耽误别人时间吗？”

司机可能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撤去车里的伪装，今晚的客人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自若，他顿了顿，然后笑的更大声了:“我可不能停车，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有什么人等你，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回家睡觉。”后排的座位好像并没有受到摧毁，至少除了旁边开始弹出钢丝，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的变动。

“上了我的车，命运就和我绑在了一起，我们一起共赴黄泉，为何要下车？”司机的声音依旧沙哑，其中却好像蕴含了无尽的悲伤，“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因为我们压根就不认识，谁伤了你，你找谁去。”我有点无奈，最近碰到的鬼好像都是怨鬼，而且还都喜欢对无辜的人动手——我只是个路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机忽然哂笑了两声，那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听起来像是3D环绕一般，他慢慢道:“我找不到她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可能是因为……因为我早就找到了她，让她经历了一遍我的痛楚！”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甚至开始拍起了方向盘……可能是这个车子里暂时没有别的让他发泄的东西，他只能这样做。

笑声，嘶吼的声音，刚刚的敲击声都混在一起，甚至窗外的风声也来凑热闹，这个车厢里终于有了点恐怖片的感觉。

“既然已经完成遗愿，为什么还要继续害人？”我不太理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跟无辜的路人有什么关系？

司机似乎被刺激到，声音变得越发激动:“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要不是有人告诉她夜班车的好，她又怎么会为了找刺激，非要带我出来飙车？所有乘坐夜班车的人都是凶手！”

这话就太过分了，之前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学生说旁观者是凶手，我还能想得通，现在你说你是晚上坐车死的，所以所有晚上坐车的人都是凶手？这个杀人的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

“你们晚上飙车关我什么事。”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要么现在放我下车，要么乖乖送我到目的地，自己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