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在荷花池的另一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目眦欲裂。
冰上摇摇欲坠的人影还对他勾出一个笑来,随即冰层破碎,上面的人转瞬被冰冷刺骨的池水吞没。
“湘宜——”
没有丝毫犹豫,他也纵身跳入池中,身上的小厮下人见了,也都跳了下来,谢敛却只是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牢牢护在怀里,没让旁人看去分毫。
“血!有血,娘娘见红了……”岸边有婆子颤抖着嗓音惊呼。
谢敛心头猛然一凉,胸口翻绞着,早些时候的那些欢喜已经荡然无存。
一旁的小厮连忙就厚厚的披风递给他,他将怀中的人牢牢包裹住,大步流星的朝屋内走去,身后蜿蜒的水迹中带着刺目的红,他几乎是嗓音颤抖着出声:“府医,叫府医滚过来!”
众人各自飞奔下去安排事宜,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屋内烧着暖和的地龙,他将柳湘宜小心翼翼的搁置在床榻上,伸手解开她被冷水浸湿的衣服,厚实的襦裙满是鲜红的血迹,他的手抖得厉害,双眸都被鲜血染的一片赤红,心里头好像有把刀在剐着他的肉。
排山倒海般的痛如同实质般的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强行忍着颤抖将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全部脱下,只觉得心头剧痛,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王爷……”府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进来了。
“过来诊脉,救她,救不回来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府医不敢耽误,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搭上了那只从厚厚锦被里伸出来的伶仃细腕。
诊完脉当即打开布包施针,又连忙吩咐人下去熬药,而后又颤巍巍道:“王爷,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但胎儿已经成型,还是要分娩出,不然会危及到性命,臣下施针将娘娘唤醒,还请王爷叫来几个丫鬟婆子,帮助娘娘分娩……”
谢敛苍白着一张脸照办,此时怀中的人纤长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已经是快醒了。
她半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最后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身边人颤抖的话语:“再不醒来,本王就将你的旧相识全部杀光。”
柳湘宜只在睡梦中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她连自己的性命都管不了了,旁人的性命同她何干。
又过了好一会,那个声音又在她耳边悲恸的响起:“醒来,湘宜,只要你愿意醒来,本王答应你,以后你想做什么都行,想去哪里都行,本王不会再干预你分毫……”
颤巍巍的睫羽终于缓缓睁开,嗓音虚弱的如同鬼魅,“你若是食言,我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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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太阳落山,柳湘宜才堪堪留下了一条命
府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却又很快战战兢兢的跪在谢敛脚下请罪。
“娘娘此番身子受损,日后……日后恐怕很难再孕育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