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离开前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姐点香助眠,想到先前云易的也只好作罢,轻轻拾起书案上的信封塞进袖中,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便离去了。
云易这一觉睡得确是很不安稳。
梦中的她似乎是回到了孩童时候那时的她异常淘气,犯了错没有受到任何责备,只有一只宽阔而温厚的大手覆在她头顶疼爱地喊她“易儿”。云易想挣开这只手去看清那人的相貌,可下一秒那只大手忽地消失不见,她忽地置身于府内火海中房上横梁摇摇欲坠,猛然砸下来擦过她掉在身旁后路。
倏地有人爆发出一声尖锐惨叫,她惊慌失措般寻找那声源,却只听见女人凄哀绝望的叫唤声:“易儿……”
她站在火海中不知所措而无能为力,内心无助害怕而感到窒息。
正是后半夜,屋外玉盘高挂,缕缕银光透过繁茂的桃树照在屋内在床上猛然惊坐起的云易脸上,鬓发混着冷汗贴在脸庞,显得整个人面色苍白发冷,如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下了床。
夜晚中一片漆黑,只有书案上的一扇窗户下透出几缕月白。云易本想点燃茶桌上的油盏,却忽地听见窗外一声声响。
她不动声色地提起油盏缓缓靠近书案,下一秒猛地打开帘帐而窗外人似乎提前有感应般轻点脚尖竟飞上她的屋檐!云易只堪堪瞧见那一袭夜衣。
她未语,低头看着窗外地上散满落叶。想必刚才那黑衣人没有注意脚下,发出的那声声响在寂夜中显得异常突兀,又或许根本没想到这个时辰了云易还没睡,这才露了馅。
云易感到十分诧异,在云府这些年来还从没有暗卫能够私自入刺。不过那暗卫瞧着也不像是来刺杀她的,反倒像在监视,会是谁呢,云母?不,云母何以花这些功夫寻一个暗卫来监视她?明明一个嬷嬷就足矣。那会是谁呢,那人武艺高强,潜伏在她闺院中却未曾惊动府中侍卫,着实令人后怕。
云易眸色暗了暗,正要掩上窗,竟而听见了敲门声:“小姐,你可醒了么?”
正是木歇,她低低应声,下一秒他轻推木门进来。云易见他一身暗紫袍甲,一双幽黑瞳仁在夜中显得沉寂一般,她不语,点燃了油盏。
“小姐方才可看见有人在窗外?”木歇道。
云易一顿,道:“不错,你可识得?”
闻言他确是摇了摇头:“那刺客轻功极好,我未曾追上他。”
“不过,”他话头一转,“小姐可是在春宴上得罪了什么人,故此特来寻仇报复。”
只一下云易便想到了温言芊。她让温言芊在三皇子沈从烁眼前失了面子,过意不去便寻滋报复,似乎真有这个可能。
可是云易又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终究春宴一会,温言芊不过一个贵府小姐,哪里来的胆子要置她于死地。
她敛了敛眸:“此事先不要声张,无论母亲还是木槿。”木歇听闻却是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云易坐在茶几旁为自己倒茶润嗓。她沉思,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先是春宴,然后是水仙楼奇遇,再是这些日子做的莫名其妙的梦,最后是今晚窗外的暗卫,云易只觉得十分头痛。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她愕然,不会吧……
一刻钟后,云易重新爬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