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晏找到江华,汇报了太乙镜被毁一事。
江总捕头却不甚在意,说四面太乙镜并非守护悬车县的主要力量。
悬车县地下埋了七星阵,城外不仅有县兵驻守,还建有九华东岳坊——据江华所言,这是守夜之京研究出来的,用东岳之岩堆砌成门坊,再浇筑铁汁,风吹不动,雨打不散,东岳又是安阳国最高的山峰,四周全无屏障,受日月经年普照,山石孕育巍峨神性,古有谚语云:东岳之石可以攻玉,何妖敢近,何魔敢当!
见他话说得如此肯定。
江修晏只好翻篇,继而提起黑影钻入正北门门楼,怀疑其与毁坏的太乙镜有关。
不曾想江华听闻此事,脸上全无讶异,仿佛早有预料。
他向江修晏道谢,说今夜劳苦,等有机会必然替青年向临江府守夜大署邀功请赏。
江修晏连道不敢当,说他只是想知道,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华又说了许多好话,左支右绌,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言明真相。
看他这般表现,江修晏知道,就算他打破砂锅问到底,最终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郁闷地朝总捕头拱手道别。
踏着清冽月光。
心事重重地走回别院。
秦老黑两人见他满脸怫郁,都识趣地没有说话,默默跟着他走。
回到别院。
夜已深了许多。
更夫板声响了好几遍。
刚靠近别院大门。
江修晏忽然听见院子里噼啪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扑腾。
“王雷?”
“陈礁?”
他呼喊两个留守别院的汉子名字。
接连喊了几遍,院中却无人回应。
打开门,院子里也空无一人。
声音从左侧厢房传出。
江修晏心道不好,吩咐秦老黑两人守在门外,一脚踹开厢房木门,只身冲了进去。
秦老黑与张山海对视一眼。
都看出彼此的惊疑。
江修晏仗刀冲进厢房,脚刚跨过门槛,刀已出鞘。
钲!
刀身铮亮,倒映月光,照亮房中情景。
只见驻留别院的两个汉子分别躺在床上,面目狰狞,双眼紧闭。
他们身体疯狂扭动,好像在做噩梦,一双手却死命掐住自己脖子,咬住牙关,牙缝里挤出“咿咿哎哎”的呻吟。
“王雷,陈礁!”
江修晏大声呼唤,用力掰扯他们的手。
他力大无匹,轻松扯开两人的手。
两人却依旧一副憋气模样,呼吸微弱,面部充血,隐隐泛起些许黑色。
这是即将憋死的预兆!
江修晏见此大怒。
运转血煞功,体内血气奔腾。
他大喝一声:“什么魑魅魍魉,也敢在我面前作乱?”
“滚!”
声浪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江修晏仿佛听见一阵玻璃破碎声。
接着就看见,王雷与陈礁“呼哈呼哈”喘着粗气,从床上掉了下来。
两声“哎哟”同时响起。
他们睁开眼看到江修晏,立马你一句我一句地哭诉起来。
方才他们都在守夜。
打算等江修晏三人平安归来再去睡觉。
本来守夜守得好好的,突然困意如潮水,只觉得眼皮重得像是吊了铁锭。
一恍惚。
两人就沉沉睡着了。
结果梦见自己不知何时躺上了床,床下还有个老人,手脚很长,还穿着一身寿衣。
老人斥责他们鸠占鹊巢。
伸手掐住他们脖子,要两人下去陪他。
他们吓得半死,以为将要死在梦里,却迷迷糊糊听见江修晏怒喝,仿佛平地一声雷,直接粉碎了两人的噩梦。
说到这里。
两个汉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修晏却来不及安抚他们。
他双眼一凝,想起自己第一天的怪梦,料定床底必有蹊跷。
“王雷,陈礁,你们先出去。”
他将两人推出门。
将飞鱼刀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