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龄扫了一眼老宋头,他着身上的衣服,连污秽,带汗渍,一起磨损下来,反射出一种灰色的亮光,用他老家的方言,都成“铁”的了。
身上也不甚干净,都住在鸡毛店了,个人卫生可想而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酸臭味。
贺松龄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问道:“你要去唐门啊,还是你熟悉唐门的路?”
“诶,这位爷,跟您回,小的不去唐门,但小的走的商路路过他们那儿不远。山路上呀有个岔口,小的去陕西地界,往东北走,您老再向西北,走大路,要不了一百里,就到唐门了。”老宋笑呵呵答道。
“真的假的?就你还做跨省生意?”贺松龄不是瞧不起他,但有能耐做跨省生意的人,会是这么一个模样?不够路费钱的都。
“大爷,您可问着了,唐门那鬼地方,平时就没人去,他们一群习武之人,采买什么物资都是自己飞檐走壁出来上城里。咱们这片地界,最熟悉唐门的,就老宋头了。”掌柜的也帮衬了一句。
“是,大爷,您放心,我走了十三年的商路,可还没走破过一双草鞋呢!”老宋头在旁边赔笑。
“呃……”怎么说呢,这句话配合他这名字,贺松龄突然想吃点什么。他掏出两块大洋,扔给老宋头,“你带我走一趟,十块大洋,这是定钱。”
“要不了这些,大爷,小的这趟赶得紧,来不及陪您去唐门,只能在岔路口给您指指路。但那边是唐门中人开的大路,宽敞,也没啥岔路口,您走不差。”老宋头试图把一块大洋还给贺松龄。
“那就五块。”贺松龄也不充阔,他有得是花钱的地方呢,沾上军队和军火,再多两个黄四郎的家底都不够使。但是也没给太低,一块大洋购买力很高,但没高到啥人都够用的地步。拉黄包车的跑远点都要一块五呢,别看老宋头脏兮兮的,咋说也是个商人,见过钱。
“好好好,谢谢大爷赏。”五块钱老宋头就很知足,“大爷您放心,我这人就只挣点能挣的钱,不该挣的我不挣,肯定给您伺候好。”
“你拿着钱找一澡堂子先洗个澡,买身新衣服,到时咱们城门口集合。”这鸡毛店贺松龄是一秒钟不想多呆,交代完赶紧溜走。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城门口集合,踏上了去往唐门的路。这一走就是三五天,老宋头就是个普通人,脚程跟吕慈这种异人可比不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会遁法的优势了,贺松龄就不是那个亏待自己的人。一日三餐,都用遁法跑回城里,买了回来吃。在老宋头身上留下“火种”,倒也不怕迷路。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篝火上正吊着一口锅,贺松龄正切了豆腐往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里扔。煸出油脂的五花肉,再加水,加老豆腐、雪里蕻,一股子香气,远远地飘出去。
“来来,尝尝。”贺松龄盛了一碗给老宋头。
“诶,谢您赏。”老宋头喜滋滋地接过来,小口喝着,“贺爷,这些天真亏您照顾。这条道我走了十几年,也没吃的像这趟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