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州,星阵群山,其主峰高耸入云,只见其形难仰其峰,而坐畔又并立八峰。其或峻、或险、或怪、或迷,有的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之景,有的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就像大旱千载,有的美不胜收即便远眺也似仙宫瑶殿心生向往,有的却又壁立千仞如那天剑凌霄直贯厚土。
当地人称其为星阵群峰,更是传出其中有神仙之属,可白日化虹,瞬息之间横跨千里,上可摘星取月,下可入海擒龙。
若是凡人能入那仙家法眼,得了机缘,便可修得玄灵妙法脱凡化俗,最后羽化飞升位列仙班,解了那轮回苦短之愁。
也正是因此,这本就壮绝绮丽的星阵大山便成了无数江湖儿女、庙堂贵胄趋之若鹜的圣地,每逢那算命不算己的野狐先生们掐指一算的良辰吉日,人群便会如那乌泱泱的鱼儿一般汇聚于此,以期望自己会是那条越过龙门的锦鲤,得道化龙。
但是否真的有仙呢?又是否真的有幸运儿?
谁见过?
谁成过?
谁晓得!
不知何时求而不得的人们又开始谣传:
皆是妄言,皆是空想,皆是痴念。
江湖散客逐一而走,自为那生计劳碌奔波而去。唯留下那些饱食终日的贵胄豪门,在次游山玩水,蹉跎岁月。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对此,余无悦表示,不是谣言都是狠活。
作为被迫盘踞此地的杂工,肉穿此地从零回档重来的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一切。
当然,说是冷眼旁观,实际上这也是余无悦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店家,新下的白珠米给您送来了,午时三刻正当阳的时候割下的,连带着抽穗舂米一刻不停,算是吸足了阳气,劳您下来点点。”
余无悦将推车轻轻停靠在一间名为寻仙阁的酒楼前,一边那自己的草帽当做扇子扇风,一边借着吆喝的功夫细细打量着酒楼内的食客们。
‘呵,又少了两个,我想想,哦是那两个平日虽然身穿青布长衫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实际上那内裳都是丝罗绸缎,部分地方还垫了绒的二世祖嘛。’
想到这里,余无悦抬头望了望天,凭着多年来无聊到看云彩发呆获得的经验,判断出此时的时间。
‘现在都已经未时五刻了,以往那两自以为聪明的‘普通人’这个时间早就结了午睡,雷打不动的坐到这里,像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在那里侃天说地了,今天却没有下来···’
想到这里,余无悦巧妙的收敛起自己眼中的那一抹吃瓜的渴望,朝着门槛旁无所事事的跑堂伙计招呼了起来。
“嘿,老二,老二,哥们和你打听个事。”
带着宛若偷鸡贼一般的表情,余无悦朝着原名王小二的伙计招了招手。
说到这位王小二,他也算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家中的三子。
由于前两个哥哥一个走道遭了拦路强人丢了性命,一个尚且年幼时便被山林内的什么野兽衔了去,于是家里面纷纷认为是命犯太岁,为了‘蒙骗’那勾魂使者,故而取名小二,而非照例的三。
而或许是时来运转,又或者干脆就是有了前车之鉴,王小二便无病无灾的活到了现在,前段时间更是走了大运,被寻仙阁执事看上了那点机灵劲,选座了迎宾的店小二,倒也是符合了自己的名字。
“嘿,你这浑人,就是唤我作那姓王的,也好过这杂毛称呼,去去去,没空理你。”
被人呼做老二,王小二自是翻了翻白眼,不过能被余无悦选中的自然都是精挑细选下的,这王小二为人处世确实机灵,具他自己所说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攒够了钱去读个举人回来,为人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多了张嘴巴。
这家伙算是那种得到一点谈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掉了内堂的位子,这光是那些富甲之辈的赏银就损失了不少。
按理说吃了这么大的亏多少也该长长记性收敛一二,但问题是这王小二,一不好吃、二不好赌,对自身也非常有自知之明,但唯独这八婆嘴是与生俱来,不让他说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不,虽然嘴上说着不愿理余无悦,但还不等余无悦心里默数到三,那王小二便不知何时已经移步到了门柱前的坎牙下来,伸着耳朵就等人开头呢。
“老二啊,你我也是好几年的老交情了,名字称呼什么还较上劲了?来来来,兄弟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望仙镇就数你老二消息最灵通,兄弟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两个出手老阔绰的公子哥怎么不在了?退房走了?”
说到这里,余无悦带着市侩的笑容嘀咕道。
“要知道之前就数这游戏人间的两位公子哥出手最阔绰,只是帮忙指了个路,就赏了咱快七钱的银碎子呢,这么好的主顾你小子可得支棱点。”
“嗨呀,咱还用你说,那两位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大家子,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根脚绝对够硬,也就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内堂狗腿子有眼无珠。”
一聊到这种秘辛王小二顿时就将之前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转而得意洋洋的瞅了一眼酒店内,就仿佛再一次欣赏到了那几个连溜须拍马都找不对地方的渣渣们当时的惨样。
“要说那两公子哥,你问别人那肯定是一问三不知,但问我我王小二,嘿,不乐啊,你算是问对人了。”
一边回味着当时被打脸后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的混不吝们的惨状,王小二得意洋洋的小声炫耀了起来。
“要知道当时也就是你王哥哥我眼光毒辣,来往那么多客人中,就咱一眼看出了对方的不凡,既不过分亲近讨好坏了那两位爷的兴致,又恭敬灵醒的将那二位迎了进去,还配合的演了场戏装了个睁眼瞎,嘿,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王小二也是得意的眉毛都快要翘上天去了。
“本来咱都将这二位爷伺候的好好的了,结果这内堂那些个腌臜狗祟之辈们有凑了上来,你说如果是来摘桃子的倒也算逑,就当是爷赏他们的,可这帮人不坏事就好,哪来的水平接这种贵客嘛。”
“果不其然,有眼无珠上去就把那两位金贵人给当做是江湖飘儿给得罪了,嘿嘿,你不知道那闹到后面,孙执事知晓后的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