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山花盛放其间,香气浓郁。一时,山林中传来簇簇的轻响。
山荫处,梧桐枝叶遮天蔽日,光线近乎全无,地生迷障,令人不敢前进。
忽从密林中跳出四抹灵纵的青影,如屏障立定在两人一丈之前,四把利剑闪出微光。他们立在花丛白雾之中,男子着墨绿衣衫,女子着松绿色衣裙,样式朴实,发束简易,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我等道是何人,原来是孟公子和谢三小姐。”
孟松承不是第一回到访梧桐谷,自是知晓梧桐谷的规矩,道:“劳烦传话,在下有要事拜见谷主,这是拜帖。”他从袖口取出,拿在手上,轻轻一掷,拜帖飞出一丈,被为首之人接住。
那人阅后,四人纷纷收起了剑,霎时隐而不见。
孟松承和谢无双经过山石继续前行,穿过稀薄的白雾,淡雾之中露出来的一角屋檐如天空中漂泊的游船,正是梧桐谷正门。梧桐谷正门就开凿在山壁之上,穿过山体直入谷腹,才得窥见山中桃源。
一位身穿嫩绿色衣衫的侍婢迎来,道:“请两位随我前来。”
侍婢恭敬将二人引至会客的清心斋,贺然替主公向梧桐谷奉上厚礼,顾晚晴恭敬接过,备了好茶接待两位,“孟公子、谢三小姐,晚晴有礼了。谷主与云姑娘去了后山采药,还请稍候片刻。”
谢无双见梧桐谷众人皆眉有喜色,轻呷一口茶后,道:“许久未拜访梧桐谷,今日一来便尝到了顾姑娘亲自点的白茶,实在有幸。”
顾晚晴微微俯身表达谢意,“不敢,谢三小姐过誉了。”
“后山种了很多药草吗?”
顾晚晴点头笑道:“是啊,正好有一片空地,云姑娘瞧着浪费,便随手撒了些南星半夏的种子,没想到就成活了。”
卯时的梧桐林,愉悦的啼鸣声。
晨光透过梧桐林厚厚的叶子形成一束束的光簇,照在云漠光扬起的脸上。额间一圈琥珀垂坠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她就像一个红色精灵,点亮了绿色的从林。漠光腾空而起,在众多树干、高枝间旋转跳跃。她明媚的笑容、清脆的笑声,悉数填充在他的脑海,久久不去。
蒋术奇瞧她心情明媚,眼神焕发出别样的光彩,“药草还没去看,便在这里赖着不走了。”
她忽而跃至他的跟前,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昨晚宿在帐篷里,让我想起从前,想起天山的云杉林。每逢暑期,便与三五个好友一同躲进去玩耍,比试谁的轻功最好。躲个七八天,看谁捱不下去偷跑出来。”
“昨晚你说了梦话,喊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就是你口中的好友吧。”
“我竟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云漠光有些小紧张,“要是知道,怎么也不能同你睡一屋的,扰你清梦,多不礼貌。”
在躺椅上睡了整晚的蒋术奇肩膀还有些酸,但酸痛的身体包裹着的那颗心是甜的,微咳道:“是我冒昧,好在你睡得沉,没有被我的咳声吵醒。”
“你一定忍得难受吧。”
蒋术奇望进她纯真好奇的眼睛,忽然一笑,心道:傻瓜,忍住欲望才难。想起昨夜云漠光的喃喃呓语,犹豫着问出口,“昨晚你梦到了好多人,但只有一人的名字出现的次数最多,檀枞,他是谁?”
云漠光一惊,脸涨得绯红,“也是我的朋友。”
蒋术奇想起昨夜梦里她流下的那滴泪,令人无限的心酸,“是位很重要的朋友吧?”
云漠光愣了一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答道:“是很重要,想到他,就像有一座山,沉甸甸的,压在心里。”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见她无比失落,蒋术奇的心脏仿佛被一把柴钝的刀削去一块,忍不住用全身的力量上前抱紧她,“你知道吗,这也是我对你的感觉。”
“术奇——”她刚想拒绝。
“我不想让你走。”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嘴唇触碰到她的发丝,鼻尖都是她的气味。
“谷主——谷主——”方旭远远地跑来,见到两人拥抱在一起,立即转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蒋术奇主动放开云漠光,问道:“何事?”
方旭心知坏了谷主的好事,尴尬的挠挠头,“孟公子和谢三小姐到访,请您和云姑娘过去。”
作为谢老夫人辞世的见证者,蒋术奇不忍拂了谢无双的颜面,忙敛住心事,前往清心斋会面。走时还不忘拉起云漠光的手,“一起去。”
两人穿过后堂现身,第一眼便看到桌上的一摞礼品。
蒋术奇一瞧便猜出了他们的来意,揶揄道:“孟兄,这恐怕不是来看我的吧?”
“蒋兄,我也不记得你有缺什么东西。”
谢无双笑道,“真是瞒不过术奇的眼睛。”
“这里头有常千银饰铺的锦盒,谁不知这家店专做女子头饰。”
谢无双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恭维道:“想来拜访府上贵客,自然要花足了心思才行。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无双有事要请云姑娘帮忙。”
云漠光口渴得很,连喝了几杯白茶,“是因为我上次说的话?”
“是。能否告知我另外一种毒的名字,好让我锁定下毒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