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第一眼，那深刻的回忆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世界上没有一种烟，能够像从他指缝里慢悠悠腾起的那样，悠长看似无骨，却又子然连绵。

何姣姣一眼就认出他了。

那一瞬间，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方屿琛三个字已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周围人开始催促她开酒，何姣姣收回眼神，她从架子里拿出开瓶器，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思绪，专心开酒，有了几次替张敏代班的经验，她开酒瓶游刃有余。

四年的时间太久了，他显然已经忘记她了。

她从十八岁到现在二十二岁。

四年时间，足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她只不过是他漫长岁月中的一个路人甲，就像她看到路边草丛中的一朵小野花，当时觉得再美，等过两天，再看见另一朵，早已忘却了自己上次见的那一朵了。

经典款的路易十三，不兑任何冰块和佐酒的浓烈扑鼻而来。

她将酒递过去，淡然道。“先生，你的酒已开。”

他身旁的女人随即接过。

何姣姣退至角落，她望着眼前男男女女的身影，想到了为什么眉姐说今晚客人都是正经人，不会对她们有别样心思。

刚才的那个女人，何姣姣在电视上看到过。

去年的一个电影里，她在里面饰演女配角，虽然是配角，但电影播出后也有了很多人喜欢她。

何姣姣并不关注这些，而是在班级群里无意间看到的，当时还是众多男同学纷纷表白心中的女神对象。

可能他们永远很难知道，此时他们的女神正柔情蜜意地端着一杯酒，讨好身边那个慵懒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散漫、玩世不恭，却又不乏恣意与矜贵，鲜少说话。

似乎与这场子里的喧嚣隔绝开来。

在这里，何姣姣清晰的发现原来人类世界的本质和动物世界并无差别。

弱肉强食的世界。

在现代资源如此丰富的圈子里，手握资本的这些人里犯得着对一个开酒小妹动心思吗？

或许，这才是方屿琛真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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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彻夜难眠的困意迟钝而来，她已没有任何心思和力气再去想这场重逢的闹剧了，也许张敏说得对，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自己遐想的空间里，却忘了这世界每一秒都在变化，包括人......

终于，伴随着那个女艺人的离场，局上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去，这场酒局接近尾声。

接下来，何姣姣只要等他们都离去，把酒瓶收拾好，就可以去结今晚的提成了。

还是钱财让人有安全感。

只是当所有人都走完了，唯有那个深陷沙发里的男人还纹丝不动。

何姣姣当作没看见，半蹲下来收拾桌上残留的酒瓶，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小姐，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吗？”那头夜色里男人低磁的声音响起。

何姣姣的心咯噔一下，她想拒绝但今晚的身份束缚了她，只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站起身来，转头朝他走去。

她黑色的漆面低跟鞋和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不安分“哒哒哒”的声音。

何姣姣走到他身侧，伸出手想扶住他胳膊，让他借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