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怎么会……”
申信玄神色一愣。
“小红,二伯现在在哪里?”
“在、在城外的守备军营,听说死了好多人。”
申信玄没犹豫,迅速穿好了衣服,朝着停放车马的地方跑去。
命人从马厩里牵了匹走马,踩着马镫就骑了上去。
“驾——!”
申信玄用手拍了下马屁股,朝着城外赶去。
刚下过一夜春雨,又是天刚蒙蒙亮,武陵城的街道上少有行人。
走马一路飞奔,很快就到了武陵城的城门口。
守备的军士换了副新面孔,不过似乎得到了消息,看见申府挂了玉的走马,二话不说的直接放行。
申信玄朝着门楼上抛了几块碎银子,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城外的守备军营。
“申公子。”
军营门外,守备长正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看见申信玄到来,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开了通往营内的道路。
“申千户他们就在里面……想看的话,就自便吧。”
武陵诸城周边的各路军方里,最大的便是游击将军的势力。
原本只是一路负责查漏补缺、打击盗匪的游击军,在几十年的经营里却越做越大,乃至于尾大不掉,排挤吞并了许多原本属于地方守备的权柄。
现在,武陵诸城周边,隶属于各县尉的正规武装力量——守备军营,已经事实上沦落为大号的地方派出所。乃至于直接转型,变成了招待游击军高层的高级旅店。
——比如武陵城旁边的这个。
守备长原本只是个厨子,几年前花钱买了这边的差事,本想着得了个编制,倒也可以安安稳稳混过余生。
却不想现在,在他这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游击将军的左膀右臂,连带着不少强兵悍卒,都折在了他的军营里。
眼下,守备长正惶惶终日,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游击将军的怒火了。
申信玄下了马,朝着如丧考妣的守备长道了声谢,径直走向军营的院落里。
刚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院落的空地上,此时正整整齐齐的躺着数十具尸体。
有些赤身,有些着甲。
居然全都是二伯手下的军士!
这些尸体,有的脑袋缺了一块,有些肢体不翼而飞,申智明就躺在第一排的最左边。
他的面色惨白,大胡子凌乱,双眼紧闭,表情却十分平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上去诡异无比。
尸体的衣袖里,隐约露出一截物事,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灿灿的光芒。
竟然是银子。
申家家主申智元,也就是申信玄的便宜父亲,比申信玄先一步到达。正背着手站在尸体的旁边,面色阴骛,袖子下的拳头悄然握紧。
“父亲。”
申信玄上前一步,跟申智元见了礼。
父子两人相顾无言,望着满院子的尸体,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申信玄深吸一口气,忽然目睹这么多死人,让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城主大人到了!”
军营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是武陵城的城主闻讯赶来,还带来了他名下的所有衙役、差事。
一把白胡子的老城主,看见这么多尸体,像是根苇草般在风中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稳。
等看见尸体的衣袖、领子里隐约露出的银白颜色,脸色更是变得惨白一片。
申信玄看着他慢慢挪动脚步,走到一个衙门的仵作旁边。
“是怎么死的?”
“回城主大人,尸体上都是些野兽留下的伤痕,可能……都是被某种野兽给咬死的。”
一群强兵悍卒,外加一个后天高手被野兽给咬死了?
城主本想呵斥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没了心气。
(是那水猴子干的吗?)
申信玄站在父亲旁边,默默看着城主和仵作的对话,心中有些猜测,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