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傲慢,
傲慢会开花,傲慢会结果,
在丰收的季节,得到止不住的泪水。
Prologue第一骑士
在与帝国的战争中,王国输了,国家华为一片焦土,国王被捕,公主被打进地牢。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具活着的死人。
我拼命地逃了出来,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那是一双腿,然后是身子,被漆黑的拘束服扣在墙上,脸被疯长的长发挡住,然后我看清了——那是一具尸体!
我惊吓地向后退了一步,被他的腿绊倒,然后那具尸体像活了一样四肢动了一下,我坐倒在地,恐惧地向后挪动,他的长发慢慢躁动起来,路出那副干瘪枯瘦的脸,蒸汽从那里窜出,然后他的头倒了下来,身体试图从满墙的束缚扣中挣脱出来,符文从他身上流出,在地上形成一个红色发光的魔法阵,他的脸孔显得格外狰狞,他的手套放光,一个卷着复杂极好的红色五芒星,然后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恢复血肉,然后他扯破拘束带站了起来,头发缩回正常长度,那是一副英俊的面庞……我隐约记起,曾在哪里见过他的这幅样子……
地牢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我还是逃了出来,在一群绝望之人的帮助下。人们都说我是王国最后的希望,我需要找到父亲。为此,我需要找回王国曾经的骑士们,他们曾应为一些原因被王国废止,隐名埋姓生活在王国四处。
与我同行的是地牢里的死人,没有名字,充满谜团,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王国唯一的希望……
II第二骑士
第一位骑士是战士布鲁斯,我们先找到了他曾经的部下——洋葱骑士。
洋葱骑士守护着寻找战士布鲁斯的道路,不允许任何人通过。见到我们他很沮丧,又或者是见到我身边的“人”。他仿佛不满我们的迟到,又好像永远不期待我们的到来,矛盾的心情写在他的脸上,还有他的剑上——他将洋葱剑尖指向了我们。
无论我怎样恳求,又或者我越是恳求,他的情绪便越是激动。我不知所措了,最后我们打了起来。
洋葱骑士可以在一瞬间刺出无数剑,动作灵活眼花缭乱,并且行动自如,像是滚动的洋葱一样突然出现在你的左边又或者是右边,让你惊慌失措,如果我和他对上一定手无缚鸡之力,好在我身旁的“活死人”将我牢牢挡在身后。
他先是陷入苦战,身子还很僵硬,被洋葱骑士牢牢牵制住,疲于躲闪四处刺来的剑击,频频后退,可很快战斗就结束了,就在我认为他就要输的时候,心就要揪到嗓子眼,一道红光闪过,一只带着红色五芒星的手套将洋葱骑士一把抓住,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上抬,矮小的洋葱骑士悬在空中,四肢不停挣扎,面颊涨红,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然后那把洋葱剑从他手中滑落,掉了下来,叮咚,落在地上。然后他把他放了下来,松了手,洋葱骑士巨咳着摔落在地,猛烈喘息,痛苦地活了下来。然后他哭了,说你们去吧,你们去找他吧,可“他”恨我们,一辈子都恨我们。最后他给我们放行了。
“他”指的是布鲁斯。我们过了第一关,接着线索我们找到烬。
烬有着一把斩铁剑,又或者,无数把斩铁剑,擅长居合斩,拔刀斩,成名绝技无限一刀流,曾是东方的剑圣,远渡重洋至此,寻求对手,败于布鲁斯,此后鞠躬尽瘁,赴汤蹈火。“你们自私自利,将这个国家推入万劫不复!”他说,然后拔刀相向。
只在一瞬间,我们站的地方就被插满太刀,烬将箱子里的斩铁剑抛向空中,像下雨一样摆出他的“领域”。然后他便与我的“活死人”打了起来。
基本上,烬可以出现在任何位置,然后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或者直接砍向你。一把,两把,三把,无论闪躲到任何位置都有新的刀被拔出,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砍过来,然后换刀,再砍过来,根本应接不暇。你挡下他的刀来,他就顺势又抄起另一把,从另一个方向砍过来,这时候你就没法挡了,只好被硬生生地砍中——在被砍中的一瞬间,我的“活死人”他不躲了,也不再挡了,就让他砍中,刀切开皮肤,陷进肉里,鲜血喷涌出来,可他抓住了烬,身子丝毫没有倾斜,并把他举了起来,悬在空中,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然后烬屈服了,放下了他的斩铁剑,为我们指明了布鲁斯的方向。
这一天,我为“活死人”处理了伤口,很严重,整个腹部被切开,几乎包不住内脏,我几乎要哭出来,我开始动摇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我明白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挑战,但却应该是我自己承受,现在危险和伤害却让给了别人,而我自己却出了在一边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您想要什么,我的公主?”他说,“任何事都有它的代价。”
我不知道,我想要这国家恢复正常。为此我必须要找到七骑士。
“那就去吧,我也有些事情要找他们呢。无论前面有什么等着。”
于是我们又上路了。
这次我们找到了布鲁斯本人,传说中七骑士之一的布鲁斯。他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橙黄色的记忆,在阳光里,我时常想起他,还有他们,在我尚年幼的时候七骑士有奉命保护过我,这个国家唯一的小公主,王国的掌上明珠,记忆里有骑士们陪我玩耍的场景,那时候的我欢快明亮,生活在幸福中。我印象里的布鲁斯阳光开朗,可我们眼前的这一位却冷酷沉默。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变化这么大。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可我确定,他不是这样子的。
“布鲁斯……”我上前一步,被“活死人”拦住。他身上缠着我扯下的白裙一角,粗糙缝合在一起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看上去很虚弱。
“你来了。”布鲁斯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我们都看得出布鲁斯的衰老,头发花白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倒在窗前的椅子里,身旁放着那把独特的铲子,曾被它用作武器,在敌阵中横扫千军,但现在就在那里静静地躺着,恐怕布鲁斯他再也拿不动了,再也挥不动了,我一瞬间感觉好悲伤,替他伤心难过。可怜的布鲁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根本就没办法上战场,又怎样来拯救我的老父亲呢?
“公主来了。”“活死人”说。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但请回吧。”他说,“骑士团已经完了,早就完了,那天下午,你记得吗?”
我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你记得我们有多恨吗?你记得我们有多失望吗?”他说。
“活死人”的背影苍白,斜斜的,倒在墙壁上,沉默不语。他们认识。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之中出了个叛徒,对吧?他把大家都出卖了。”
叛徒?到底发生了什么?叛徒是谁?
“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看看你,顺便为当年的事情道歉。”
“你们走吧,这国家已经完了,再说我也老了,派不上用场了。”
布鲁斯……我好绝望,眼里噙满泪水,可还是拼命不让泪珠掉下来,这国家现在只剩我了,不可以表现得软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收获的夜晚,苦涩窒息,离开布鲁斯家,现在我又只有我的“活死人”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知何时我就倒下昏沉入睡,在梦里,出现了七骑士,还是曾经的模样,骁勇善战,带着我救出了年迈的老父亲……
当年的叛徒是谁?到底是谁背叛,出卖了骑士团?是“活死人”吗?
III第三骑士
第二位骑士是伊拉贡,狮鹫骑士。一场战斗后我们问出了他的下落。
混沌的黑色骑士挡在我们眼前,举着那杆漆黑如夜的枪,跃入夜空,在皎洁的月光中落下。枪名为虚幻,枪尖附有魔法,持枪之人从越高处落下,造成的冲击便越强,落地有雷击,“活死人”不可能挡下这一击。他躲开了,枪尖落地的震击将他击退一边,虚幻横扫向他,刺击,而后又是一跃而起,落下。
“活死人”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滴在沙地上,枪震得他站不稳。然后他赢了,我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凯旋,少受些伤,他抓住机会忍住雷电的痛苦,拖着麻痹的身体扭住黑色骑士的脚踝,将他从空中拉下,重重摔在沙地上,枪掉到一边,“活死人”在那之后落地,安然无恙。
而后是人马莱纳尔,拉满野蛮人弓五发雷箭一齐射向我们,“活死人”带着我拼死逃离,在箭雨里来回躲闪,但那不光是锋利的箭矢,附在箭头上的雷电使我们麻痹,四肢瘫软,无论如何都是场硬仗。而后我们很快就发觉,无论再怎么跑都没用,只会让体力流失更快,身体更加麻木,却没有办法碰到人马一分一毫,最后只得被击败。而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活死人”还要带着我这个累赘,他这次躲闪不开了,眼看雷箭射了过来,我害怕地闭紧双眼,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却没有,当我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时,看到空中一个鲜红的魔方阵,挡下了箭矢,还有箭头上的魔法,并把雷电反射向了远处的人马,他巨大的弓被电击震得脱手,高昂的头颅垂了下来,晃荡了几下,企图恢复清醒,但是已经晚了,被“活死人”骑了上去,拉起他的野蛮弓逼在脑后,莱纳尔定在那,僵了一会,选择曲下前膝,跪了下来。我几乎要欢呼了,就快要叫出来,为我的“活死人”。
我们赢了,壮硕的人马为我们让开了狮鹫骑士的家门。而在那之后,就是伊拉贡本人。而我——很快又失望了。
伊拉贡在骑士们之中是最粗旷的一位,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大笑着,拍打别人的肩膀或者后背,骑在高大的狮鹫上,甩动那柄长锤,又或者站在酒馆的中央,抱起整桶啤酒一口气灌下去,从嘴边漏出的液体把露出领口壮实肌肉与茂密胸毛的上衣打湿。在城堡的花园里,我还和他的狮鹫一起玩过,把从花圃里摘下的花插在它头上,那神奇的生物,晃头晃脑,用羽翼和喙边的毛蹭我的脸颊,弄得我好痒,逗得我一直笑,一直笑。
但现在那里只有一颗狮鹫的头颅,挂在墙上,作为装饰。
骑士团解散那年,他们残忍地屠杀了他心爱的狮鹫,拔掉羽毛,摆上了餐桌。伊拉贡被赶了出去,失去了他多年的好伙伴,这让他心痛不已,痛哭几日几夜,想要为它厚葬,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埋葬,他痛苦,却无处发泄,开始变得软弱,找个地方躲起来,与世隔绝,现在却被我们找到。
我看到他的样子,眼神疲惫,眼中布满血丝,肚子已经高高挺起,那些线条分明的大块肌肉也消失不见了,倒在啤酒堆中,酒桶酒罐胡乱倒了一地,他呼唤雷电的锤子埋在垃圾堆里,只有高过一人的长柄和锤尾的钢尖露出来,颓废地插在那里,我实在不忍心看。
“活死人”走了上去,没错,他们认识,我的“活死人”也是七骑士中的一位,只是现在我想不起来他是哪一个。
他们交谈了一番,伊拉贡的样子只能说是绝望,他愤怒,狂吼着要把我们扔出去,把他的座骑狮鹫的死怪罪在我们身上,最后当然是以破裂收场,他把锤子呼啸着扔了过来,砸破了门,“活死人”带着我走了出去,背后是昔日狮鹫骑士的狂吼。
我很难过,又被拒绝一次,同时又为骑士们感到悲伤,是什么令他们变成现在这样?过去的背叛?骑士团的废止?没有骑士的国家应该如何拯救?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但又没有答案。我知道,不继续寻找下去是永远得不到答案的。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位骑士。
但是同时,又有一样令我欣慰的事。那便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活死人”就是七骑士中的一位。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位。父王可能有救了。
希望他不是大家口中的那位“背叛者”。
IV第四骑士
第三位骑士是“钢琴家”,一位体型纤细,操纵着钢丝线的女士。
拦在我们面前的是孤独骑士,与他的开膛手:“你们终于来了,主人等您很久了。”他说,然后逼近两步,把匕首拿出来,“可是我不想让您见到她。”话毕,刀光匕现,一个上撩逼近我们,立刻换招,旋转着匕首划向“活死人”的喉头,将将躲过又是一招,他出招快,狠,又准,很难闪避,同时匕首上有毒,还有倒刺,不论是哪里但凡挨一下都会陷入无比的被动中。孤独骑士从身前绕过,趴上“活死人”的肩膀,将他缠住,同时把匕首锁在脖子上,“活死人”拼尽全力才把匕首推开在离脖子一指宽的位置,两人僵持不下,然后孤独骑士腾出另一只手要在匕首上拍一下,我感觉这次就要刺进去了,可是“活死人”先一步把他摔了过来,然后匕首刺空,他把它扭了下来,在孤独骑士额头施展了一个小法术,红色五芒星闪烁,孤独骑士征了一下,然后放弃了一般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就知道拦不住您的,您去吧。”
之后是另一位看门者,手持红镰的“死神”,却十分意外地为我们放了行。看到她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要与她舞蹈般的镰技和灵活的步伐较量一番,看来不需要了,真为“活死人”捏了一把冷汗。
进门后我们见到了“钢琴家”。
我不记得“钢琴家”的名字了,好像也从没人用过。印象里她总是优雅又从容,体面地处事,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城堡走廊里,与路过的人打招呼。我记得在亭子里那天她为我弹奏的一曲,仍然印象深刻,让我认为她是杰出的艺术家,令人产生灵魂上的愉悦,从那一天起,记忆里的亭子就一直回响着她的琴音。可她又是本领高强的骑士,在战场上也从不失优雅,让人佩服她的面面俱到。
她似乎确实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长达十年的等待,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我们进去了,她热情地为我们开门,与之前几位骑士完全不同地,她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十年年以来,丝毫未变。“很高兴再见到你,普林斯顿。”她说。
“你一点没变,皮埃妮斯特。”
“你也是。”她笑了。
他们看上去只是在普通地交谈,空气却开始变得凝重,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所以你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吗?”她说,“你知道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等你的一个解释。”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对不起。以前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活死人”是背叛者……
“我们之中总有一个要站出来不是吗?承担责任。”
“我知道。”
“我没有办法……”
“你们走吧。”
“可是王国……”我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把我拦了下来,于是我看到了空中隐约的钢琴线……
他显得很消沉,低落,似乎很为过去的事情内疚。我的心又变得矛盾起来……为什么背叛了呢?可他现在又和我在一起……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还有他叫普林斯顿?究竟是哪一位骑士呢?我的记忆里看来确实缺少了一位骑士,只留些些许模糊的阴影,看不清楚人的样子,“他”身后的光太刺眼,阴影将他整个人遮盖住……但是又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关联,他站在光里,他站在骑士团的后面,花圃里,盛开的玫瑰花瓣……我的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