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之山谷在荣耀堡与军团前线之间,看地图很接近荣耀堡,但跑起来倒是用了很长时间。直到两轮日头逐渐下落,远处露出数根刺向天空的巨兽白骨,一个提着水晶杖人影的出现,我的心才略感平稳。
那个在兽骨附近或走或停的人就是安娜,我观察四周的环境,除了空旷的红色焦土外,只有两只魔能野猪在游荡觅食。走向骨之山谷途中,脚下出现数片干枯的碎骨,骨骼中空,看上去是鸟类的残骸,或许这就是那些医官所说的骸骨鹰鹫。
「希洛?你怎么过来了。」
安娜迎面走过来,向我露出微笑。
「我担心你的安全,听亚基说,上午强袭者曾出现在这一带。」
拉尔的事还是回到荣耀堡后再告诉她吧,毕竟眼下不是感伤的地方。
「强袭者?」
安娜看了看四周,笑着向我说:「看来强袭者对我没兴趣呢,我在这里可是很久了。」
「那最好。」
即便如此我的神经还是绷的很紧,有些发抖。虽然地狱火半岛的落日很快,但现在的温度还不至于感到凉。
「你的手链找到了么?」
「你看。」
安娜笑着向我摊开手,白皙的手掌中握着十余颗大小不同的彩石。那是她离世父母留个她的礼物。
「幸好在天黑之前把它们找全了,不然经过一晚的风沙可就难找了呢。」
安娜说后将那些石头用手绢包好,再收到背包里。她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去过医疗站了?」
「嗯。」
「那么……担心我了?」
安娜自然的向我靠近,在微风夹带的水蜜桃味中,她抿拢耳畔的发丝嫣然微笑。
在晚霞的润色下安娜更加漂亮。
「嗯?嗯……嗯。」
我确认的点头,将目光移向别处。虽然身子仍然紧绷得发凉,但脸上已经不争气的烫了起来。在即将离别之际,是要袒露心扉了吗?说实话那,种心情我懂,整个上午我都非常想……
「哈?」
安娜传来略带嫌弃的质疑声。
「是想趁着人家伤心然后趁虚靠近么?虽然这种故意的保护行为很受女孩的欢迎,但是非常抱歉,我们现在还不行。」
「你够了啊。」
我叹口气转身向荣耀堡的方向走,回头向安娜竖起拇指说:「安娜,你在医疗站里的风评不错嘛,不愧是很有人气的存在呢。」
「……」
安娜撅着嘴瞪了我一眼,快步跟了上来。
直到远处出现了荣耀堡的骑兵巡逻队后,我才稍微减慢脚步,转身向安娜说:
「安娜,其实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我要自杀的原因。虽然你说过『并不能理解』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执意要告诉我呢?」
「因为那样能更好的告别吧,毕竟在常人眼里自杀是不好的事。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走投无路的那种。」
「嗯。」
安娜默默点头,目光柔和湿润。
「还有好多事情,我都想和你聊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想听听你的往事。虽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的故事可是很多的,这两天时间恐怕不够吧?」
「其实……多留一两天也可以的。」
这话说出后,我忽然意识到魅魔的事,天哪,请相信我的动机。
安娜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声音也超级可爱起来:
「如果那样的话,明天我们医疗站会发补贴的哦,我请你吃顿好的吧。」
「好啊。」
总算是能够做到好好的道别了。
就在我向安娜微笑时,安娜的眼睛忽然一睁,叫了声「不好。」径直跑了出去。
「安娜?」
我顺着安娜的目光看过去,远处荣耀堡的骑兵队伍已经起了骚乱,在人仰马翻之中,一个庞大的身影在飞扬的沙土中挥舞战斧。
直觉告诉我,那是——强袭者·戈拉尔斯。
果然来了,该死的墨菲又应验了。
「可能是强袭者,安娜!」
我提醒安娜,拔出灰烬使者向她追去,那队骑兵至少有七八人,加上我和安娜也许有机会击杀强袭者。
「嘶——」
接连的马啼声中,已有两匹从飞扬的尘土中逃走。
武器的碰撞声与痛苦的哀嚎声越来越近,我很快就追上来安娜,落日的余光中她目光坚毅的盯着前方,手里的水晶法杖已经亮起。
我加速拉进和战区的距离,但荣耀堡的骑兵陆续倒下,四个、三个、两个……
好快。
直到最后一名骑兵栽倒,那个庞大的的身躯终于停止了动作。他挺起身子扭头看过来。幽绿的眼睛在眼窝中似火焰般跳动,一道疤痕横在他的眼眶,这张狰狞的脸孔就是被称为「强袭者」的兽人戈拉尔斯。
他的盔甲已被骑兵们破坏,那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明晰显现出亮绿色的血线,让我想起游戏中恶魔身上的花纹。兽人手中提着一把黑色的战斧,其说那是一把细长的斧头,更像是一柄绑在木柄上的黑色长刀。这把武器我有印象,在游戏里似乎叫做「先兆」。
「哼。」
戈拉尔斯冷哼一声。
一团黑影忽向我撞来,是荣耀堡骑兵的尸体。
我俯身前冲,在头顶洒落的血液中,灰烬使者从下往上挥砍。
强袭者戈拉尔斯身子一闪,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战斧,当那黑影划过空中时已经燃起了绿色的邪焰。
「碰!」
我尽力架开的同时,只觉全身如遭电击般,无法控制的向后倒退。
防御条出现,仅仅一个招架就被他的力量震掉了5%。
戈拉尔斯的战斧紧接着又劈了过来,我双臂发麻竟已提不出力气,只有向旁跳开,身后地面发出「碰」的一声。
在沙土飞溅中,我翻身挥剑砍向戈拉尔斯双腿,就在他向后撤步时,一团金光在他身后爆开,是安娜的圣光飞弹。
「LokCa!」
兽人低吼了声,身子只是被炸得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感到了圣光的沁润,力量的阻塞感彻底消失,我双手握住长剑连续向戈拉尔斯挥击。
「喀、喀、喀。」
戈拉尔斯的战斧在几次招架后,就开始避免硬接我的攻击。兽人庞大的身子比预想的还要灵活,任我的长剑以何种方向劈砍,他都能被他轻易避开。
为什么?
以戈拉尔斯的力量没必要刻意闪躲,即使刚刚的招架,我的防御值都被他震下不少。现在他显然是收着力量故意不反击。
难道……是在恢复么?
没错。他和刚刚那些骑兵交战虽然胜利了,但此时的防御值一定也受到了重创,他在尽力避免伤害。哪怕是因为武器碰撞的震伤。
我想起了拉尔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与兽人战斗持续的越久,弱点就暴露的越多。
戈拉尔斯也在试探,他在观察我的力量和攻击方式。
不仅如此,我听到身后安娜的喘息声,她在随着我的攻击不停跑动。戈拉尔斯在试探我的同时,利用我的站位阻挡着安娜的攻击路线。毕竟真实世界的法术不会像游戏一样,能穿过队友的身体攻击敌人。
我改变身子的方向,戈拉尔斯果然以更快的速度移动,始终保持着将我夹在他和安娜之间的路线上。
好强。现实中的战斗不似游戏中的攻防加减法,而是对战斗经验的运用。
在安娜的「恢复术」下,我的防御条已经回满,但眼前的兽人同样也得到了恢复。一番进攻无果后,我向后撤离站到安娜的身旁。
「希洛,有什么办法么?」
安娜低声问。
「看来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我剑里的附魔技了。」
我能感动剑身内蕴含着的奥术能量,眼下的难题是对方太灵活,即便我得到充足的反击能量,也没有把握在一分钟内有效的反击。尤其激活附魔后剑身的效果一定会引发他的警觉,就像他那把武器上的邪焰一样。
「但我没把握能打到他,他太灵活了。」
夜幕已经降临,戈拉尔斯低吼了声,强壮的身躯已经跑过来。
「Ma!」
兽人跳到空中,那柄战斧再次点燃了绿色的火焰,劈砸下来。
「躲开!」
我和安娜分别向旁边躲开,就在我企图在他落地点进行反击时,眼前忽然闪出一道银色的光环,如一圈锋利的剑光向外扩散。
是旋风斩。
「咔!」
我用剑挡住那圈刃光的冲击,只觉双臂发麻,向后连退。
然而戈拉尔斯的旋风斩并未停止,一道接一道的刃光不断撞过来,那股力量穿过我的剑身如电流般在我身体中扩散,直到我无法承受的摔飞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旋风斩。
我从地上爬起的瞬间,眼前一道白光已劈了过来,我立即横过灰烬使者架开。
「嘭」
在强大的力量压制下,我的剑被带起来,险些脱手。
在吃惊之余,戈拉尔斯的战斧已经转回,躲不开了。
「啊——」
胸前穿来撕裂的的疼痛,绽开的衣服中,胸口已经留下一道燃起绿烟的伤痕。
「魔能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