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听得爪牙来禀报的姚曼歆狠砸了一屋子东西。
喜婆一面念着碎碎平安,一面胆战心惊收拾,还要防着暴怒地走来走去的公主被碎物割破了脚,那样她们脖子上的玩意儿可就真保不住了。
“是谁,哪儿来的贱人,竟敢学她!”姚曼歆怒吼道。
这些年,凡事孤行少所到之处,她都会提前筛查一遍,确保没有什么神似形似的贱人来痴心妄想。
没办法,孤行少醉后吐露过,说怎么梦里那个贱人都不来,这世上也再没有那样风姿的贱人,是不是贱人恼恨他那时救援不及,因此不来入梦。
这让姚曼歆有了危机感,察觉出孤行少有想找哪怕一个替身也好的想法,于是提前做了排布。
这和她主动给孤行少培养胡姬不同,喜欢的类型是可以潜移默化改变的,但若是只喜欢那一个,那可就不妙了。
“还是你们没把这些花花肠子杀干净!”姚曼歆恨道,“给我查,是哪家的贱人,夷她三族!”
姚曼歆冲着所有人发了一通怒火,仍然不觉解气,直到孤行少登门,嘴里都还骂骂咧咧嚼着欧阳的名字。
皇宗的人对孤行少素衣上门虽有微词,但想着他也不是第一次言行悖逆,况且如今北国式微,潭州十二城都被他单独划走,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姚曼歆,一身桃红,身绣凰鸟,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当她与孤行少站在一处,那一红一白才叫人咂舌,不过彼时姚曼歆盖着盖头,这样的侮辱,无缘得见。
人头攒动的府门前,孤行少当先跃上马背,按着辔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莫误了吉时。”
哪怕有喜婆帮忙搀扶,姚曼歆在层层叠叠的衣裙里还是磕磕绊绊,就是上喜撵,梯蹬都试了两次才上去。
姚曼歆恼怒,却不能发火,既要维持在孤行少面前温婉的形象,更担心孤行少当众翻脸。
毕竟这场婚事,得来不易。
都怪那个贱人!姚曼歆如是想着,咬紧了后槽牙,终于安生地进了喜撵。
喜撵晃悠悠抬起来时,姚曼歆心里还恨恨地咒骂着:欧阳是贱人,学欧阳的那些更是贱人!不杀干净了,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姚曼歆朝外小声道:“休论来了没,叫他来见我。”
有人领命去了,陆凛跟在队伍后面,将变动看在眼里,当即也派人跟了上去。
姚曼歆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靠着扶臂略歪了身子。
喜撵挂着里三层外三层华丽非常的帐幔,放下来后,外头的人就看不到撵内的情况了。
所以姚曼歆靠得很放松,加之喜撵一路摇摇晃晃,还不等逛完帝都,姚曼歆已经要昏昏欲睡了。
迎亲游行场面恢弘,但却诡异得渐渐笼罩在一股怪异的静默中,沿街百姓愣愣望着仪仗,目光越来越呆滞。
孤行少警觉起来,厉目四下扫过,却没瞧出哪里有可疑的人。
周遭风静,陡然间,万人的喘息,都凝滞住了一般——消失无踪。
陆凛打马上来,与孤行少一前一后错落徐行:“来者不善。”
孤行少脚尖掂着鞍旁悬着的乘皇,改单臂控马,嗤笑一声:“藏头露尾,就这么怕本座?”
回答孤行少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锐啸。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就刮耳的难听程度,倒是有几分暌违多年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