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午后,孟乔就收到了林孋的回复。
只短短几行谦卑之词,再无她们儿时的满心欢喜畅所欲言,忽然有些庆幸昨日歪打误撞着没亲自上六合观请人。
孟乔记不大清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不再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能是林孋和林老太公搬去了六合观,也可能是自己十四岁生辰她送了那张琴。
曾经那般矜贵清高的贵门女子,竟真的甘心为妾,亦或是她对严歧的心思从未停止过吧。
孟乔突觉心慌无措,林孋进门后,她该如何相待,昔日的姐妹情分怕是难已再续,孟乔想,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次替夫君纳妾,她不懂院里要做什么准备,甭管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鼓胀难忍,该尽的事宜还是得尽。
既是贵妾,不如问问严歧的意愿,总好过自己瞎琢磨,孟乔这才带着香菱去了前院。
听香菱道明来意,严喜表情僵硬古怪地陪着笑脸看向孟乔。
“少夫人,大公子体恤您身子骨不好,纳妾诸事便由小的与府里的大管家协办,少夫人勿需劳心费神。”
香菱闻言瞪圆了眼睛,好歹也是正妻,未来的当家主母,这话怎的这般不中听,孟乔也是心口一凉。
她几时身子骨不好?严歧那莽夫若是在跟前,孟乔能徒手撕了他。
那边的回复她才刚收到,严歧就那么有把握人家会上赶着给他做妾,若说他二人之间没个什么,孟乔都不愿信。
“他几时交代下来的?”孟乔问。
“昨,昨夜。”
好一个昨夜,前脚还在她面前闹脾气装相,后脚就定了朝晖苑西侧的上好院子给人家,不愧是贵妾。
孟乔脸色明显不好起来,冷声喝问,“严歧人呢?”
哪家娘子敢对夫君毫无敬重之意直呼其名的,也就他家威严冷肃的大公子乐意纵着。
严喜小心翼翼地觑着这位祖宗的脸色,谨慎回道。
“大公子昨夜交代完,就去了城外军营,营地事务繁忙,得在那边歇上些日子。”
孟乔盯了他片刻,冷嗤出声,气哼哼地转身回了后院。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严歧愣就躲了她五天。
整个府里忙碌又热闹,貌似比她和严歧成亲那日还要隆重。
香菱时不时找些细节出来推翻又佐证,想尽办法讨好她,孟乔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还是冒起酸水。
八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傍晚时分,一顶喜轿自侧门而入,抬进了碧萝苑。
不消片刻功夫,婢女冬雪匆匆跑进偏厅,告知孟乔大公子回来了,直接去了碧萝苑。
孟乔本就没什么胃口,这下更吃不下了,香菱恶狠狠地瞪了那小丫头一眼,被孟乔责问了几句。
冬雪才十五,本分机灵,是敬儿妇茶那日杨夫人赏她的,婆母给的人自是要留在身边。
她这些年习惯了香菱伺候,对冬雪还不熟,使唤得就少了些,并无打压的意思,自然不能叫香菱委屈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