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曦光微明,晨风轻柔。
薛举营门初,在临时搭建的远眺高台上,郝瑗就着光风远望着高墌城郭。
他站的坚挺,任由青衫衣带随着风儿摆动。也没管腰间的「胜邪」在匣子中微微轻颤,任由那剑器散发出的邪意被初阳普照。
......
在昨夜,历经吕摩诃一事以及与薛举交心后,稍作休息的他便早早起了身,又孤身登上了用以警戒大营四周动静的瞭望高台上。
“若是前日,夺下高墌城的两千精骑能守到我军主力进城,这一战怕是好打的多。”
看着远处在晨光中隐隐约约的城墙轮廓,郝瑗心中有些不甘,却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句时不我待。
但他很快又很有节奏得敲击了腰间的剑匣,让匣子中的剑不再颤动,他便也平复了心神。
此时,恰好又听到身后有人也正在登上此间高台而发出的脚步声,他便回头望去,发现那人正是褚亮。
而待到褚亮也走上高台,又在郝瑗身边站定,他便开口与郝瑗说道,“郝先生真是有雅兴,不在帐中休息,却在此处吹风,倒是让褚某好找。”
“我军本有占据高墌的先机,却稍纵即逝,现又令我中军进退两难,若不能与唐军一战而胜之,便让郝某怎能安心睡眠?褚侍郎不也正如此吗?”
见褚亮有意调侃,郝瑗还是心如止水,又反问道。
“不,郝先生此言差矣,褚某睡不安稳,皆是因为我怕死。就因为怕死,我便想着能早点天下太平。而想多了就更难以安眠。”
或许是此间唯有二人,倒是让褚亮难得说了句心里话。
“你啊,此间倒是难得的实诚。那陛下可睡得安稳?”
郝瑗听闻褚亮的回答,便知道褚亮怕死之言皆为口是心非,唯有愿天下太平之言才是真切,便又直接岔开了话题。
而听到郝瑗问起薛举,褚亮倒也收起了嬉笑的姿态,又真诚得说道,“我来此之前,便先去了陛下的大帐外,亲兵言说此时陛下尚在帐中大睡。而我静候许久,也不见陛下召唤。我便料想怕是从秦州出征以来,陛下也没睡得如昨夜那般的安稳过。故我便先来找郝先生你,我等或可先商议一下今日该为陛下处理的军务以及我军今后的动向。”
“噢,郝某料想,怕是褚侍郎心中在昨日便已有高见?”
郝瑗却是知道褚亮此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此人言说商议,必是心中已有了打算,又怕引起他的反对,故先去找了薛举,只是薛举还在休息,褚亮不得已间便想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以免日间会议时与他意见冲突时不能明言。
“倒是算不上高见,亮只是对战局有了些新的看法,便想与先生商议。”
褚亮见郝瑗愿意听听他的想法,便先客气一句,然后便问道,“先生可知我军中粮草还剩多少?”
“昨日间,我便遣人清点过,尚能支撑我大军在此间二十日的消耗。”
郝瑗回应了褚亮的问题,也顺势反问了一句,“怎么,你想未战先退?”
褚亮听闻郝瑗问话,不由暗想,果然在此人面前藏不住心事,便叹了一句,“郝瑗吶,亮的心思,总也瞒不过你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随即又对他明言道,“是,我一早便去了陛下营帐,就是为了向陛下进言退守圻墌城,攻取泾州后再图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