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幽暗的房间中。
竹编窗帘投下斑驳的阴影。
阴影落在一方大理石材质的平整案几之上。
案几上的有一只毛笔正在迅疾运转,似乎在和缓慢移动的阴影抢夺光阴。
片刻之间,毛笔停了下来。
案几上铺就的那张白纸上落成一副图案,黑灰两色和阳光的黄亮一起构筑处一副斑驳的江山图景。
浅黑色的是远山。浓黑色的是墨汁,灰色的是竹编窗帘投下的阴影,两者构筑为城灰色的城砖。黄亮的是窗外的光,这光自远山照耀而出,打在黑灰相间城墙上。
此画只有不到一刻钟的生命,随着光影的推移,很快便无可探究。但是只要看过一眼,便难以忘却,似烙印到观看之人的识海中一般。
此画笔触张狂老辣,重意而不重形,画面中透着喷薄而出的张力。但是,握住毛笔的却是一只稚气未脱的小手。小手将毛笔放在笔架上,一个淡淡的声音自阴影中响起:“第一次是我中招。这一次,又会是谁?”
这是一个还未变声的男童音色,少一分淳厚,多了一分清婉。
离开毛笔的小手伸出食指,正轻轻敲打着一块通讯竹牌,漆黑的牌面发出咳咳咳的清响。
不一会儿,滴滴一声清响自竹排中传来,一条讯息出现在竹牌牌面上。
“哎。”童音叹气道。
过了一会儿,门被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推开,男子走进屋内。正是嘴角带痣,白衣翩翩的曹牧白。他跪坐在案几前面,道:“少爷,事情似乎败露了。我们要离开吗?”
“哎,又来一个老实人。”
曹牧白脸色微红。
案几前的小小身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帘前,缓声道:“这世上的人啊,其实很容易理解。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显摆,装作自己拥有一样。”
曹牧白低头思索,确认少年不是在说自己,过了一会儿才道:“少爷是说,那六造院来人的拘魂之法是假的?但是现场传回的信息却说鱼头的魂魄被招了出来,把我们的藏身处都供出来了?还有我的身份也都暴露了,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小手拨开一片竹帘,阳光投射进来,落在那双清澈的双眼上,他回头对身后的白衣男子道:“慕白大叔,拘魂审问之法,你信么?”
“这莫不是离火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我记得山岳殿那边有一个灵魂部门……”曹牧白道,他想为自己的观点做最后一份论证。不过出发点就错了,依旧迎来了眼前少年人的一声叹息。
“今早之前,我也有所动摇。才会让鱼头和静观去布置纯阳阵,鱼头因此丧命。我中计了,这六造院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或者更多。还有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本来是毫无线索的,今日表演的那些,都是我们自己送出去的。不过表演太过卖力,反而可以肯定是装模作样。”
曹牧白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过了片刻才到:“少爷,我……还是不解。”
他本以为少年又会叹气,但是却没等来,少年端坐在案几前,道:“鱼头的事情,我跟你解释过了,这招叫做投石问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能做的只有让我们露出破绽,他们才有办法继续查下去。
“这六造院的人,一明一暗,配合无间。因为这延国没人知道灵魂研究进度的情况,也不知他们早已布号暗桩,错误估计了到手的消息,中了这一计,害鱼头丢了性命,错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