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县荡妖司虞侯公事房门口,
苏俞单手持着卷宗,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捂住后腰,挣脱身后拉扯着他腰带的戚叔,从屋内飞速的跑了出来。
一口气跑到后院的屋舍才停了下来,扶着墙角,剧烈的喘着粗气。
只见他原本的齐整的月白色儒衫,如今变得破破烂烂,头上带着的葛布方巾也不知落到何处,发髻更是凌乱不堪。
好家伙!
苏俞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方才差点没保住钱袋里仅有的二钱银子。
谁能想到,山阴县荡妖司权虞侯,堂堂的朝廷从七品吏员,竟然不要脸的连子侄辈的私房钱也抢。
虽说,这个七品吏员和正儿八经的正式仕官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公人,竟然如此不堪。
“活该你被婶婶克扣例钱!”
苏俞朝着虞侯公事房大声的啐了一口,才提着裤子,往后排的荡妖司兵吏班房走去。
没法不提着裤子,方才逃跑的时候,腰带被戚叔扯走了,现在裤子一个劲的往下掉,走路都拌脚。
走到值室门口,犹不解气,他又对着公事房啐了一口,这才把心里这口气顺了下去。
进了房内,随手将卷宗搁在屋内的桌上,见左边床铺上留着一条不知谁人的破烂腰带,便捡起胡乱的系在腰间。
看着腰间那条又臭又破的腰带,他原本平息的心又躁动起来,对着泥地又啐了一口。
.......然后忍不住又是一口。
吐着口水,他突然想起前世看到的刘皇叔动图,忍不住自己先乐出了声。
委实是有点傻了。
方才在公事房内,他只来得及听戚叔的话,却是没仔细看卷宗的内容。
他摇了摇头,拿过条凳坐了下来,翻开桌上的卷宗,仔细的看了起来。
都说人精神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飞快。
卷宗虽只有十数张纸而已,但当苏俞再次把头从桌上抬起的时候,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油灯。
他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的关节随着他身体舒展,不断的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右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肚子却是敲起了锣鼓,正准备出门去后厨随便对付一口。
他的眼神突然停在了点燃的油灯上。
油灯是什么时候点燃的?
有人进了班房?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他,瞬间僵在了原地,浑身肌肉紧绷了起来,连呼吸都放缓了,耳朵不断的倾听着班房内的动静。
他身体缓缓的转动着,却见左边的床铺上,不知何时盘坐着一个满脸灰白络腮胡,面容粗犷的老僧。
此刻,老僧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何人?”
老僧虽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他却更加警惕,能悄无声息的在他身边点燃油灯,还未被他发现。
眼前的这个老僧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哈哈哈,你切莫惊慌,老衲乃南都钦天监佛道寺令,法号明释。”只见明释法师笑呵呵的指着苏俞的腰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