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戏演完了,这戏场也该收拾了,那几个佝偻着身子的厨子直起腰来,开始收拾起这片空地上的东西来,手脚麻利极了,毫无初见的疲倦之样。片刻后在这片空地上便只剩下了我,他歪过头问我道:“公主,有一人还在我的手中,你想见见吗?”
“什么?”我闻言只想到了一人...那便是仲英。
“呵呵...公主不必装,你若不想见我杀了就是。”他轻笑着,根本不给我思考的余地。
“见!我见!”
“有条件。”魏溪满意的笑道。
我几乎是顷刻间便脱口而出道:“什么条件?”
“公主别急,我手中的筹码究竟该开出何种的价钱来,还没想好呢。”他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副要晾着我的样子。
我简单捋了捋思绪,魏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毫无情义道德可言,更是满嘴谎言,我首先要确定魏溪手中的人是谁,若他随意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过来蒙骗我,我又受了骗,可就苦不堪言了。
“丞相,我要见一见你手中的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来:“你在跟我讲条件?”
“您既然要挟到我头上,那就证明我对您接下来的计划是至关紧要的,既然如此,我去验验身总不为过吧。”
“好。”魏溪爽快的答应我之后唤来了一个人:“朋赢。”
在他的声音落地之前,有人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现身,随即单膝跪地道:“主人。”
“带公主去尾车。”魏溪吩咐过后从他袖中拿出一快长布条来递给我:“臣身上没有面纱,公主用这个吧。”
我不解皱眉不愿接过,他不等我拒绝便扯过我的手硬塞进我掌心,勾起一抹不知何意的微笑道:“你会需要的。”
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长布条随后便跟着这个叫朋赢的人往车队后方走,他离我大概两步的距离,我俩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趁着还未到地方,我在他身后肆无忌惮的打量猜想,他实在不是出挑的人,既不高挑也不俊朗,外表可谓是普通至极,可他的虎口有茧,肌肉紧实,脚步落地仿若无声,一行一动都不徐不疾,想来是武功极高,若不然魏溪也不会留他在身边。
不大会朋赢便毕恭毕敬的停下,转身唤我:“公主,到了。”
我抬手便要去打开马车的门,却被他阻止:“公主,门是封死的,只能从小窗看。”
闻言,我飞速走到马车右部去开启那扇小窗,可这马车比寻常的高了不少,我奋力踮起脚尖也看不惯,我抓住马车旁的栏杆,抬脚便攀上车轮,一直在我身后的朋赢又在此刻悄无声音的单膝跪在我身旁。
我不解问道:“你做什么?”
他抬起头眼神中也有些不解道:“臣....”他想了片刻竟然双膝跪地露出自己平坦的背部道:“公主请。”
这下,我彻底懂了,原来他竟是要做我的脚凳....
我自小虽也有不少婢女侍从,可向来和颜悦色,从未做过这种将人当做脚凳的事。
“我...我不习惯踩人,你起来吧。”
他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缓缓的站起身后才道了声是。
言罢我便接着向上攀,登上车轮后我却又高出那小窗不少,只能将胳膊挎在栏杆上,微蹲俯身后才能正正好好的从小窗向里望。
我轻拉开那小窗,一瞬间我便明白了魏溪为何要给我布条,无数种味道,夜香、馊饭,脓疮、这几种味道不知在一起闷了多久然后在开窗这一瞬间全部袭向我。
我强迫自己接受,然后看向马车内,映入眼帘的便是狭窄极了的空间,里面的人蜷缩着,连翻个身都难,我仔细望去,那人的头发散着,遮去了他半大张脸,他将自己团在一起,浑身只有一身囚服和一张薄被,裤脚处还带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褐色。
“醒醒....醒醒。”我接连唤了好几声里面的人都不应声,甚至一动不动。
我情急之下扭头对着朋赢怒吼道:“里面的人是不是死了。”
朋赢仍然是毕恭毕敬:“不会死的。”
“不会死为什么我叫他他没有反应。”我仍旧是不顾情绪的大喊。
朋赢走到一旁,见此景我自然急得大喊:“你又做什么,你要去哪?”
朋赢再次回来时手捧了五六块石头:“身在尾车的囚犯每日都有随行医士为他们疗伤....”
“那为何他还是奄奄一息?”我不解问道。
“因为...每日疗伤过后,仍旧要受刑。”朋赢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切。
往日里知道魏溪狠辣却不想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囚车内如果真的是仲英,他是怎么熬过这些日的。
“公主,可能是晕死了...还是拿石头掷吧。”
我接过朋赢奉上的石头借着微明的天色准备扔他,可我仔细望去竟然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他裸露出的肌肤几乎全是红色脓疮,囚服被抽的一条一条,脖子上有着一圈可怖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