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玖登上酒楼后,就在钟吾的对面坐下。
“小二,上酒!加菜~”
钟吾这丑汉子的腔调浑不像一个修仙者,仿佛越京中某个世俗帮派的小头目。
唐玖也乐呵有人将这些琐事儿料理齐整。
他自小在黄枫谷中长大,对于越国世俗界的种种应酬,不算熟门熟路。
“唐兄!好久不见,咱们先吃喝個痛快,再说其他的!”
唐玖没有拒绝,与钟吾推杯换盏、品尝人间佳肴。
对于已经能做到辟谷的二人,体验过青菜肉糜的新鲜感后,就讨论起正事儿来。
在世俗人眼中看来,这分明是老友重逢、相谈甚欢。
可在那道若有若无的法术护罩内,钟吾开始对着唐玖这位老大哥倾吐苦水。
‘主人,您不知道啊!’
‘像我这种炼气期的弟子,每天都要搞什么宗门任务,赚的灵石又少,哪里有时间修炼啊?’
‘那灵兽山的筑基执事还浑然不把我当个修士看,连这次告假出门都费了好大的劲儿!’
‘那个,您都筑基了,算是我钟吾师叔辈的人物。’
‘您看咱有没有机会在这大道上更进一步呢?’
钟吾搓搓满是油腻的手,一双小眼睛内期待溢出。
唐玖听得心里直摇头。
想来,灵兽山的练气弟子待遇和黄枫谷应该大差不差。
天赋优异的弟子早就被结丹师祖们暗中关注,倾斜资源。
韩老魔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
倒是其他那些普通炼气弟子,堪称宗门杂役了。
大多数时间忙着豢养灵兽、照顾灵树、帮忙锻造;甚至是探索遗迹等更危险的任务。
比起一众散修来,这些普通弟子能获得资源多的有限,能用来修炼的时间更少,但胜在稳定。
而钟吾的情况则尴尬不少,介于精英弟子和普通弟子之间。
难啃的任务,他是首选;赚的修炼资源不比普通炼气弟子强太多。
只因他在血色试炼后,上缴灵草换来的那枚筑基丹,并没有让他踏出那一步。
“有,肯定是有机会的。”
“这次邀请道友过来,在下自然也有所打算。”
“只是嘛……”
唐玖摇晃着酒盅,清色玉液浓香四溢。
“我懂!我懂!”
钟吾连连点头,随即抬指起誓。
“我,姓钟名吾!若是能在主人的帮助下晋升筑基,此生对主人绝无二心,哪怕粉身碎骨,也会完成您交代的一切任务!”
“若违此言,定教我在大道上寸步难进!”
钟吾宣誓的神情肃穆,唐玖审视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
实际上,大道誓言的约束力对于低阶弟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力。
只因为炼气、筑基阶段的晋升并没有太难,哪怕违背誓言产生心魔也未必会有多少阻碍。
可是到了结丹之后,修为每进一寸便千难万难。
谁愿意自己多上一个心境隐患呢?
唐玖并不看好钟吾的资质;对方有个筑基期,有资格参与灵兽山往后的行动、能获得第一手情报就够了。
“道友能这般表态,唐某也算放心了。”
“跟我来吧!”
……
越京外的崇山峻岭之中,道道险峰绵延数十里。
有懂风水堪舆的凡人口口声声说这是越国的龙脉所在,是越皇世家的根基。
也有说书人讲这里能遇到飞天遁地的活神仙。
可在唐玖这些修仙者眼中,不过是一座灵气匮乏的荒山罢了。
在山座下的数里深处挖了座密室,又布置起从辛如音那里学来、遮掩神念感知的阵法。
唐玖这才将‘丹噬丹’从钟吾的体内取出。
说起来,‘丹噬’的衍生手段对于练气弟子乃是绝杀,可对筑基期修士就不太够看了。
真元液态化后,承载其运行的经脉强韧的何止一星半点?
筑基修士哪怕中了‘丹噬’,也不过是多了层负面状态;完全不如《荡魔剑典》的唯一犀利斩击神通给力。
对于追求一击必杀、免生事端的唐玖而言,‘丹噬’已经沦落为火鸦的小零食了。
可钟吾给吓的脸色苍白。
唐玖当时向他展示了‘丹噬丹’的威力后,他愣是在试炼结束后整整半年都没睡好。
“呵呵,想必道友不会因为这等手段对在下心有介怀的吧!”
唐玖瞥了眼心有余悸的钟吾,后者一阵抿紧苍白嘴唇,最终肯定的说道。
“我钟吾的修仙大道全拜主人所赐,绝不敢有任何异心的!”
唐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检查询问起钟吾的修行状况。
这矮胖汉子同样是三属性真灵根,和自己相比,多木缺火。
修为则在炼气十三层顶峰。
早先服食过一枚筑基丹,却迟迟无法踏入筑基期。
到这儿,唐玖也大概了解情况了。
没啥好法子,筑基丹的药力就该攒到一块去,狠狠刺破筑基瓶颈!
略作沉吟,他丢给钟吾三枚筑基丹后,便退到大阵之外。
对方能否筑基成功,唐玖有着超过九成的把握。
钟吾却给感动坏了。
三枚筑基丹!那可是整整三枚啊!
他虽说出身修仙世家,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样奢侈的待遇!
心里对唐玖的信任和尊崇更深一分外;钟吾更明白,接下来这位主人要交给自己的任务绝对异常艰难。
满心决然的一口将三枚筑基丹闷下肚,他默默炼化起药力。
唐玖,也捏着下巴细致的观察起来。
这也是他首次从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修士筑基,可以说是相当有趣的见识与素材。
寻常那般的排出体内杂质,雄浑药力冲击着瓶颈。
在一顿饭的功夫后,钟吾浑身的气息变得凝厚,成功筑基。
唐玖这才嘱咐对方稳固境界,人却向着荒山中的某处密林中遁去。
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一行四五位陌生修士向这里靠近!
……
“这位老爷子和小男娃,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飞天遁地的神仙啊?”
打头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黑脸老者,笑容和煦好像反光的漆黑煤块。
其身后则分立着两对中、青年期的男女。
一行五人对面,是佝偻小老头与身形挺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