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南宁王府,大多数人都彻夜难眠。
尤其是忽然被丢到暗牢里的那些人,被青衣卫用十八般刑罚折腾的死去活来,险些没了命,问什么说什么,半点也不敢隐瞒。
陈远宁坐在最角落的牢房里,擦额头上的血。
别看谢玹是个清瘦文弱的少年,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颇得谢小阎王真传。
那什么断肠散要了陈远宁大半条命,困在这地牢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觉得自己大概要死在这了。
眼前一片迷糊,却忽然看了江无暇的脸。
“无暇。”陈远宁轻唤了一声,随即苦笑,“我大概真的快死了,你那样恨我,又怎么会来见我……”
牢房外的江无暇面无表情打开锁链,把陈远宁从地上拽起来,“还没死就快点跟我走!”
“无、无暇!真的是你?”陈远宁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他伸手握住江无暇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不想死就赶紧走!不要连累我。”
她带着陈远宁从暗牢的地道走,一路摸黑从牡丹园的暗室出来,天色还没亮,一切都笼罩在朦胧月色里。
江无暇拉着陈远宁,走的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南宁王府后门。
今天晚上,整个王府的守卫都被谢珩带来的人打乱了,后门没人来,她什么都没,直接就面色苍白的陈远宁往门外退,“从今以后,你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声未落,江无暇就伸手关门。
“无暇!”陈远宁伸手拉住了她,眼中情绪万分复杂,“你和我一起走吧,谢珩和谢玹都是等闲之辈,若是他们知道是你把我放走的,一定杀了你的。”
“不劳费心。”江无暇看着他,眼中难掩憎恶之色,“今夜过后,我只当我的未婚夫死了,我同你也再无关系。你走吧。”
“无暇……”陈远宁拽着她的手,“当初我也不知道我来云州会连累你,此间种种都是……”
“都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江无暇冷笑道:“事已至此,你我之间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早在陈远宁为了自保,而对她下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江无暇说:“走吧,别磨蹭,若我反悔,你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陈远宁有些犹豫,“你真的……要留在这?”
江无暇看着他,目光冷冷的,再无从前的缠绵爱意。
“那你自己小心。”陈远宁抬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血,刚要开口再和她说些话,就听见“砰”的一声,江无暇把门给关上了。
他愣了愣,面色僵住,朝左右打量了几眼,这才用袖子挡住脸,没入街头。
门后,江无暇自嘲的笑。
笑着笑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赔上了全家的性命,她的父母,她的兄长,都以为她早早寻到了良人,以后能安安稳稳的共度一生。
可到头来一场梦一场空。
“你哭什么?”谢玹缓缓从树下走出,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无暇。
“我也不想哭。”江无暇抬袖抹去脸上的眼泪,可怎么也抹不干净,索性不擦了。
她泪眼朦胧看着三公子,“我想杀了他。”
“再等等。”谢玹语气淡淡道:“到时候,让那帮青衣卫下手慢些,把他留给你。”
三公子难得多说几个字。
他不会安抚人,如此,便已经算是难得的温柔。
江无暇一边哭一边点头,“多谢三公子。”
谢玹抿了抿唇,“你演的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