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万金起来洗漱更衣之后,就带着容生去找钱亮了。
钱府的小厮侍女们也不敢拦着这位贵客,只能一边上前带路,一边让人快些去禀报主子。
谢万金慢悠悠的走着,同容生闲谈这北阳城的风光。
不多时,钱亮便匆匆赶了过来,“侯爷这就要走了?”
他的心显然没有四公子这么大,大概一晚上都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哪怕是衣着锦绣,头发梳的极其整齐,也掩不住憔悴之色。
“是啊,着急赶路,就不在你这多待了。”谢万金笑着,说话却比从前还要直接许多,“我的那些银子,钱兄可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钱亮连忙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大小数额的都有,一并都递给了谢万金,“这里一共是一万两,侯爷若是不够,便差人来同我说一声,别的忙许是帮不上的,但是银子的事……我一定能给就给。”
这话说的诚心十足。
若是谢万金不知道这钱府已经成了贼窝,只怕要感激涕零,再同钱亮称兄道弟个把时辰。
只是当下,他已然没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朝人笑了笑,“钱兄这话,我记下了,你日后可别反悔。”
“哪能啊。”钱亮也笑,“侯爷自打去了帝京之后,就成了大忙人了,原本还想你这次能在这多住几日……”
这话还没说完,谢万金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下次……下次吧。”
四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容生就往外走,“这回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多留……”
钱亮闻言,满脸的遗憾的喊了小厮把谢万金的马车赶来,又亲自送两人到了门口,一路上再三挽留,分外不舍。
谢万金也同他“不舍”了一路,直到上了马车,才挥了挥手,“钱兄止步,不必送了,咱们来日再会。”
钱亮带着一众小厮侍女躬身行礼相送。
谢万金坐在车厢前边,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挥着马鞭,轻喝道:“驾!”
马儿扬蹄启程,车轮滚滚而动,转眼间便驶入长街,扬长而去。
站在的原地的钱亮缓缓抬头,看着远去的马车,眸色幽暗。
身边的管家见状,不由得低声问道:“主子,这两人来的忽然去的也突然,要不要……”
钱亮抬手打断了管家后面的话,转身回了府。
而前头远去的马车上。
谢万金挥马扬鞭,出城而去,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只余下唇边淡淡的弧度。
晨间微风迎面,连平日里最是爱风爱月爱人间的谢四公子,此刻心中也多了几分怅然。
这世上的人和事,怎么就这么复杂?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夜离越过重重屋檐,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马车的车顶,在上头盘腿而坐,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
她在屋梁上凑合了一晚上,天一亮又要飞檐走壁的出钱府,此刻心里正恼着,瞧四公子这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不由得越发恼火了,“谢四!你要是舍不得走,就留下啊!又没人逼你一定要同我和师兄一道!”
谢万金一听这话,心里的怅然劲儿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跑得慢些,回头看向夜离,“咱们话要说清楚啊,我是和容生一道,你才是后来的,不是我要和你一道,是你非要跟着我。”
四公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夜离哪听的了这种话,当即伸手折了一支树枝就往谢万金身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