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笑了笑,言语中听不出高不高兴,“倒是个好主意。”
说完,她率先将电话给挂了。
秦慕给她回信息了,简单利落的两个字,“没有,找他有事?”
“没事,太晚了,睡了。”
言陌退出微信界面,开窗透了会儿气,才从车上下来,站到了警察局门口一处醒目的位置等秦时。
秦时是第一个出来的,岳明黑着脸跟在他身后:“这次算你运气好,没吸,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干嘛非碰这东西,当时爽一会儿,拖累的是你的大半辈子。”
他这辈子,最厌恨的就是吸毒的。
没这些蛀虫,哪个肯担这么高的风险去贩毒啊。
秦时手插裤兜,人高腿长,微微佝着背,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知道了警官,你再这么念下去,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耳朵长茧子事别他妈哪天死在这上面了。”
这些话每次进来都得听一遍,他早就厌了,摆摆手,看也没看言陌一眼,就吹着口哨走了。
时不时的踢一踢路边的石子。
“秦时。”
男人打了个哈欠,没去看言陌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言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别在我身边浪费时间了。”
“我不是要劝你戒毒,”言陌的声音冷淡,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黑沉沉的天空,“我在这里等你,只是要告诉你,如果真的戒不掉,为了你姐,换种方式去死吧。”
秦时:“”
“你比我更了解她,应该知道,如果你真的死在毒品上,她会承受不住的。”
在言陌看不到的地方,秦时紧紧捏了下拳,唇瓣抿得发白,喉咙里像是堵了个硬物,不上不下,涩得生疼。
几秒钟之后,他才将这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情绪重新压回去。
紧绷的神情又变得吊儿郎当,“言姐,我是回不了头了,帮我照顾我姐吧,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比你强悍,但她心理承受力真的差的让人头疼。”
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死在毒品上。
最后这句他没说。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弯腰坐了进去。
凌晨四点的城乡结合部。
安静的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吠和猫叫。
昏黄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陆靖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门熟路的拐进了某个破旧的房子里。
身体贴着门,戒备的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情况,才掀开角落的一块地砖,露出一个狭小的洞穴。
有阶梯通往地下室。
陆靖白下去时,秦时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蹲在角落,指尖捏着支点燃的烟。
逼仄的地下室,空气流通本来就不顺畅,烟味混着常年不见太阳的霉味,简直酸爽。
陆靖白皱眉,看着瘦骨嶙峋蹲在那里的秦时,他也正盯着他,漆黑的眼睛亮的灼人,像头凶狠的饿狼,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死死咬住他的脖颈。
“我说了,如果不是必要,最近别见面。”
“怎么不必要?”秦时狠狠的将烟蒂摔在地上,溅出火星,他一脚踩上去,碾了两下,灭了,“龙哥跑了,我提供线索的时候你们保证了会抓到他的,他妈的他现在跑了。”
秦时很激动,几乎要上手去揪他的衣领。
他并不是团伙的核心人物,探到这个消息,完全是运气好撞上的。
所以才会这么恼怒。
陆靖白沉默的由着他发泄。
他比谁都更想抓住龙哥,但当时的情况,在抓捕和救重伤的池静娆这两件事上,他选择了后者。
秦时被毒品掏空的身体撑不住他这样情绪激动,没折腾几下就累得气喘,“我申请,保护好我姐。”
“我会让人守着她,但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守着她有什么用?那群人他妈的不要命的,身上都带着枪。”
国内枪支管的很严,除了特殊执勤的工作人员,普通保镖是不允许配枪的。
“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如果我让警察去保护你姐,是不是告诉所有人,你是卧底?”
秦时咬牙,两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发白的脸上沁出了汗。
陆靖白拍了拍他的肩:“秦时,你不是警察,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吧,为了你姐。”
“我当初选择这条路,就已经回不去了,而且,当年陷害我爸的主谋还没找到,”秦时抹了把脸,眼睛里全是鲜红的血丝:“我先走。”
秦时离开后半个小时,陆靖白才从地下室里出来。
他的车停在另一条路上,从这里走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陆靖白脑子很乱,手紧紧捏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明显的绷起。
秦时不是专业警校毕业的。
他第一次见他,是三年前在一条小巷子里,他磕了药,被他带回了警察局。
在车上,秦时对他说,他想做卧底。
那时,陆靖白只当他嗑药嗑傻了,连对方身份都不调查清楚,就直接抛出这一句,万一他是黑警,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车子停下。
陆靖白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将车开到了金龙湾的别墅。
他熄火下车。
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客厅的窗户透着光,言陌还没睡。
她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