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丧事很快就忙完了。
但下葬的那天,还是发生了一点蹊跷的事情。
那天下着小雨,武小刀回顾自己参加过的葬礼,似乎每一个葬礼那天都会若有若无的飘起一阵小雨,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今天也不例外。
大伯和父亲雇了三辆车,最前面的是一辆农用四轮卡车,卡车的车头挂着“沉痛悼念”的白色挽布,车斗里坐着一群乡里的吹鼓手,有男有女,穿着不甚合身的类似于部队里军乐队的制服,戴着大檐帽,外面套着轻薄的一次性雨披,吹得摇头晃脑。
中间一辆车是火葬场的灵车,奶奶火化之后的存放骨灰的棺木就在车里,披麻戴孝的大伯和父亲陪在棺木的旁边。最后一辆车是一辆大巴,里面坐着的都是本家的亲戚以及乡里一些来参加葬礼的亲朋。
车队刚刚从大栾庄的火葬场缓缓驶出,对,就是武贵故事中那个大栾庄。武小刀坐在大巴里,大巴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亲戚,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他们自己的话题,他插不进话,只能木然的看着车窗外,窗外路边的树木一株株的向后退去。
有个人一屁股坐在武小刀旁边的位置上,武小刀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烟味。扭头看去,一张微黑且带有沿海五官特质的面孔出现在武小刀的眼前,是陈五。
陈五出现在这辆车上,武小刀并不觉得奇怪,按照本地风俗,一个丧葬礼仪的操持者必须有始有终的帮助痛失亲人的亲属们度过整个丧礼。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布置灵堂、提供一切必须的丧葬用品、还负责联系火葬场、联系吹鼓手,甚至之后“烧七”的时候安排和尚或者道士放焰口。
但武小刀奇怪的是,车上明明有那么多空座位,他为何会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旁边。
今天天气不怎么样····陈五打着哈哈说。
武小刀不确定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试图跟自己挑起一个话题,所以武小刀只是轻轻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陈五对武小刀的冷淡并不以为意,他扭过头来对武小刀说:你的气色不好啊!
武小刀也扭头过去看着他,这时候他想到以前读过的那些灵异故事里的情节:某人走在路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或是别的什么老者,算命先生或者老者对他说——这位兄台/先生/客官印堂发黑,怕是最近有什么祸事/惹上什么邪崇!想到这样的情节,简直与陈五试图跟我挑起的这个话头如出一辙。
于是武小刀笑了起来,陈五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武小刀为何发笑,武小刀也并没有多费口舌去解释。他只是单刀直入的问了一句:上次在灵堂,你说我身后有个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五笑了:你应该知道,这几天在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武小刀没有做声,陈五这句话,直接戳到他的痛处,这几天发生的各种怪事,犹如阴影一般在脑子里挥散不去,事实上,现在的武小刀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对一切都抱有怀疑,一点点的声响和错觉都会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陈五凑近武小刀,在他耳边悄悄说:其实我可以看得到,在你身后有个东西在缠着你,这东西想要你的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