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机簧生涩不知关窍 吃糠咽菜顿感时艰(1 / 2)我在1980搞开发首页

“同志,有什么事你说。”蔡队长心情还不错,看向我说道,“你可算是给我们生产队解决了个大麻烦。”

“我看这也快到中午了,我从大清早就开始赶路”岑济说着把两只脚露了出来,一双解放鞋因为在山上踩来踩去,已经沾了不少泥土“能不能讨碗水喝,我下午还得赶到陵谷县城去。”

岑济心里想的是,好在事情圆满解决了,那怎么着也得管我一顿饭吧,着急忙慌走了一上午,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舅舅,我看今天中午就让这位同志上我家吃顿饭,舅舅你来做个主陪,李哥做个副陪,老二、老四你们也过来,把三爷也喊上,一大家子好好团聚一下。”罗成才把盒子收起来,一边对着他旁边的媳妇说“春莲你先回家烧锅,把咸肉切一条蒸着,老四你腿快,去代销店打两斤酒来。”

“大哥,我马上去!”罗成功说完就跑,刚跑没几步又冲了回来,把手一伸“快把酒钱给我!”

“那行,成才你先领这位同志回家,我过会儿自己过去。”蔡队长说完摆摆手就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就剩下李克道、罗成才、罗成方三人,“我先回家换个衣服,一会儿就来”李克道拍了拍衣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随便吃点就行。”岑济两只手搓了搓,颇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听到罗成才让媳妇切咸肉后,更是有些感动,这年月能有肉吃已经是颇为不易。

岑济跟着罗家老大往他家走,一边开始打量起这个小村庄来,刚才进村紧赶慢赶,也没有好好观察下这个年代的农村是什么样子。抬头望去,四周全是平坦的水田,远处是宽阔的青江,一直向东北方注入长江,整个村子位于江岸南边,沟渠条条纵横交错,一条土路笔直的直达村口,村口处有一口水塘,四周用大块石头围砌,间或有几处台阶往水面延伸,一条长条青石架在木架上供村民洗衣淘米。塘边种着一圈槐树,个个都有两三人合抱粗细,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碎影。

沿着土路一直往南走,逐渐分出多条支路通向各家各户,罗家老大家在最南边,一处土坯房,房顶使茅草盖着,门前用大块鹅卵石混着黄泥砌着篱笆,院子东边堆着一座柴火堆,西边有一棵梧桐树。罗家老大的媳妇春莲正双手端着凉床往外搬,罗成才看了赶紧过去接着,在梧桐树下放好之后,转过头埋怨:“这凉床子放着给我搬,你还怀着孕呢,别动了胎气。”

“哪有那么金贵,这么点大的凉床子我还能搬动,以前没怀孕也不见你来搬。”春莲笑着拍了罗成才一下。

“同志快来坐,这里阴凉。”罗成才端了两条凳子摆在凉床两侧,又用一把棕黑色的陶壶,倒了两碗茶水递给了岑济。

这大茶壶岑济看得浑身激动,这得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喝了一口茶,茶叶就是普通的大茶叶片子,不过放凉之后倒有几分甜滋滋的味道,身上燥热去了已有七八分。

把双肩包和挎包放在树根下,岑济突然想起来早上爸爸好像往自己包里塞了几个包子,说是上山之后可能会饿着,于是赶紧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有四个大肉包子,此时已经凉了。岑济转过身来把包子递给罗成才:“罗大哥,这是我带着路上吃的,中午放饭锅上蒸着,大家一起吃吧。”

“乖乖,这包子挺大,一个得花5分钱吧?”

“嗯嗯,差不多吧。”岑济心说几十年后一个包子都得两三块了,还越做越小。

岑济把手在上衣外面拍了拍准备坐下,发现早上去火葬场带的烟还剩了两包整的华子在口袋里,右边口袋里还有一包散的,于是习惯性的就往外掏,顺手给罗成才递了一根。

“这是什么烟,哟,还带嘴的!”罗成才把烟放嘴里干吸了一口,一脸陶醉的表情对着岑济竖起了大拇指“这烟好,味道纯!”

“我也不懂啥烟好啥烟坏,出门前长辈给的,说是华子。”岑济干笑了几声,不小心露富了,以后得观察下现在人都抽什么牌子的,不然太张扬了。

“华子?什么华子?罗家老大你还抽上带嘴的烟了,老远就瞅着你烟屁股带黄纸,快给我来一根香香嘴!”李克道这时候走了过来哈哈大笑。

“这不是我买的,是这位同志散的,我哪能抽得起华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毛找的丰收我都得买散的。”

“李哥来一支!”岑济站起身来递过去“家里长辈临行前给的,说是路上不认识人,就多问问老乡同志,发几支烟好沟通。”

“我给你点上!”李克道已经迫不及待了,但还是先划着火柴给岑济点着了,岑济熟练地用手一招,右手在李克道腕上轻轻一按,男人之间的最高礼仪就完成了。

“同志你这次是回来探亲吗?老家是陵谷县城?”李克道过了两口瘾,对着岑济问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给我开的介绍信上是说让我去万安公社。”岑济在心里开始编瞎话,没办法,先去找我奶奶,按时间来推算,她现在应该已经改嫁了,管我两顿饭总能行的。

“万安公社还挺远,你吃过午饭走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赶到啊!”李克道左手在凉床上敲了几下“队长家有一辆自行车,他今天应该不用,下午我去借过来先骑车送你去县城,你再从县城走回去,估计能早点到。”

“那也太麻烦你们了,现在正是搞生产的时候,不能耽误你们挣工分呐!”

“哎,现在稻子都快收完了,不像是前一阵子干双抢的时候,那时候谁也没空啊!哈哈哈”

“哪年干双抢不得脱层皮,是真的脱层皮,我家老四今年双抢栽秧,栽着栽着就歪田里了,喝了好大几口泥水,结果把自己又给呛醒了,晚上起床屙屎,屙了不少小螺蛳出来,哈哈哈哈!”

现在人口味可真重啊,都要吃饭了,还说这些,岑济只能尴尬笑笑。不一会儿功夫,蔡队长、罗家三爷和老四几个都来了,几个人都是老烟枪,罗家老四烟刚准备点就被三爷抢过去:“抽抽抽,你个小狗日的抽什么烟!这好烟给你抽就浪费了!”

罗老四很是委屈,我抽丰收的时候,你咋不来抢,以后老了不给你买烟抽。找不到共同话题的罗老四只好去灶屋里转悠,说不定还能偷偷捞几条肥肉条子吃。

“嫂子你做的啥,怎么这么香,我下巴壳子都要给你香下来了!”

“能有什么菜,咸肉炒了个大蒜,你又不是没吃过。”春莲一边炒菜,一边跟罗老四说话。

“不对不对,这个味道太香了,像是肉包子的味道,我去年去公社粮站交公粮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一个,就是这个味道!”

“那是坐外面那个年轻的同志带来的几个肉包子,让我给他蒸上,你可别吃啊,人家自己带的东西,别到时候滴了相,当心你老头子捶你!”

罗老四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凉床子前面坐着等开饭,岑济觉得这个半大小子挺有意思,性格单纯得很,就去问他怎么了,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我想吃肉包子,我上次吃肉包子还是去年,今年我爸说粮食收的少,交完公粮家里饭都不够吃了,就没给我买。”

听他这么一说,岑济已经明白了,估计他嫂子以为这肉包子是自己准备一个人吃的,于是便用手拽着罗老四往灶屋里走。

“春莲嫂子,麻烦你给那几个包子切两半,大家伙吃点就都吃完了,那包子我放了好几天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再不吃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