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暖和了,苏澜觉得舒服了一些,拱了拱软枕,成功将软枕拱到头顶。
谢珩目光不自觉地一柔。
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睡没睡相,再放一会儿,约摸着头又要钻进被子里了。
“好好躺,这样容易落枕。”
苏澜睁眼,眼睛乌黑,看起来没有光亮,又呆又软,声音也是糯糯的:“阿舅,我睡不着了。”
谢珩把软枕给她放好,又将她散乱的几根发丝,轻轻捋顺服。
“那你想做什么?”
“和您说会儿话,成么?”
“想说什么?”
“皇帝。”苏澜抿抿唇,“在猜忌您是吗?”
“很寻常的事,太祖设监察院,本是怕皇权独裁,可皇帝又怎甘心大权旁落。”
“他想废除监察院?”
“废除不敢,架空倒是真的。”
晋帝都在算计,阿舅不是很危险吗?可今日又为了她,在议政殿发了脾气。
“您今日说出身份可以吗?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谢珩眉目深沉,“我已寻那人许久,这次他耐得住,手下的人却不一定。”
苏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直视谢珩,神情郑重道:“我有话要同您说。”
看到她突然严肃,谢珩心里清楚,她大概想跟他讲了,她的秘密。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等她坦白,等她把让她恐惧的心结交给他。
“好,你讲。”
苏澜深吸口气,低声说道。
“我常做梦,梦里是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如果我不提前做什么改变,结果就会和梦里一样。”
谢珩拧眉。
没想到她的秘密竟然是能预兆先机,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你一直睡不安生,是因为你预见未来有什么可怕的事?”
苏澜想把一切都说明白。
她信任阿舅。
可是,真的能全盘托出吗?阿舅如此在意她,若知晓了,还能冷静下来吗?
谢家血案的凶手蛰伏暗中,容不得他们犯错。
她犹豫片刻,低声说:“是的,我梦见自己死的很惨,梦见苏漪夺了我的一切。”
谢珩眉皱得更深:“你梦里的我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护着你?”
“我跟您讲过的,梦里我的不幸是从荣王府坠湖开始的,梦里没有你,也没有人救我。”
她两手紧紧攥着被子,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可眼眶还是发酸。
她告诉过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她带着记忆新生,就是要报仇的。
报仇是让别人怕,不该是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这种由内散发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
她如何也剥不掉。
谢珩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把梦里伤害了你的人说出来。”
“您要做什么?”
“杀了。”
苏澜摇头:“我知道先机,想收拾他们并不难,难的是要为外祖父报仇申冤。”
“我只能梦到和自己有关的事,谢家被屠那一夜,我不在,所以什么也预兆不到。”
谢珩想了想:“那你梦里王家最后怎么样了?听命于谁?”
“王家很繁盛,王阁老任内阁首辅,王守义是吏部尚书,王景言大理寺卿,王景和三元及第入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