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下来我的工作生活都步上了正规,Kim的生活也恢复了和首尔差不多的节奏,只是除了健身育儿,改善中文,她还在考虑恢复进入职场,她原来工作的首尔那边的专利事务所可以给她安排远程工作机会,不过她还是愿意直接在上海本地找工作,这个并不容易但是比我在首尔进入韩国公司工作容易多了,她英语很好人也和善可亲,如果愿意改变工作内容,是蛮容易找到工作的,上海的韩国太太团和她不太一样,一般都是随丈夫工作迁到上海,本人教育背景和想法都很传统,也不是太赞同Kim再入职场的想法。她后来就不大和她们来往了,另外一个原因是她很少看韩剧,在首尔的时候她周围的同事和她都差不多基本和海外归国校友聚的多(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反而在上海了就只能和韩国太太团聊韩剧和韩国国内的事情,这也成了她想返回职场的另外驱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猎头聊,和我当初一样,基本搞清楚了可以去哪些公司做什么事情。
我有时候和她谈这个事情的时候反而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像传统韩国男人,说些“你在家不是蛮好,花花草草也像儿子一样需要养护的,我们也不缺钱”,我自己也清楚这片小草地是不够她驰聘的,所以我也经常拉些合适的发小好友回家一起聚餐喝咖啡聊天,让她灵灵市面。最后反复评估,她决定去一家美国律师事务所做专利助理,一周去一次办公室,剩下的时间在家远程工作,反正家里也有一个阿姨在她出门的时候带孩子,我也很支持。
一般我去台北就当天来回,早班虹桥去松山,晚班桃园回浦东,真正的早出晚归。有次开完下午几个会议,在去机场路上打开手机才看到几条Kathy发的消息,蛮着急的说想通个话,我打了回去,她接起来声音和上次几个月前一样惊恐,说她父亲今天判决8年送监服刑。我说这个判决法律上对你没有影响就好。“我可以见你一面嘛?大叔…”,“我现在在去机场路上了呢,要不然下次?”,“我可以去上海找你嘛?please…我也想看看我能不能用护照出关”,“好吧,到了和我说”,我只好答应她。“谢谢!”,那边的声音明显振奋了很多,说完就挂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她出关登机的消息,我心想这姑娘还行啊,自己买了机票等于胜利大逃亡了。中午又收到她入住酒店的消息,说在大堂等我。我安排了一下工作就下了楼,在楼下拿了杯咖啡就赶往酒店,花了差不多半小时到达酒店,在大堂角落看到她穿着学生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绒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就一下抓着我手臂哭了,她的手冰凉的寒意透过我的衬衣传到我皮肤上,我刚想把咖啡给她,她拿过咖啡趴在我手臂上哭的更厉害了。我只好拍拍她安慰说,“没事,你安全了”,说完又觉得不妥,“你能出关说明这事对你来说已经结束了,你不在限制出境名单上,不然你也走不了”。她抹了抹泪水,抽泣着说,“我一直怕我爸把我供出来”,“你别傻了,你要是共犯今天不可能在这里,早被抓了”,我想消除她的恐惧,“那万一他在牢里招了呢?”,她有点扯远了,我看看远处已经在往这边看的酒店保安,我拉起她说,“走吧回房间说吧”。到了房间,她情绪稳定了一点,我和她解释:“你最危险的时候是调查局收集证据的时候,现在法院都判了说明这案子已经结了,盖棺论定不会再查共犯了”。她还是有点惊魂甫定:“那我没事了?”,“本来就没事啊”,我肯定地点头。“对不起,老找你麻烦,听到判决我脑子都空了,妈妈和弟弟在南部,哥哥联系不到,以前的同学朋友也失联很久了…”,“没事,我知道,你在上海有朋友吗?”,我问。“以前有几个转学过来的同学,不过我不想找他们”,她摇摇头,不过马上说,“没关系,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而且我确实能自由出关,我是自由的,我自己可以在上海玩玩放松一下再回去,反正也是春假”。“对,你也可以试试用一下境外的信用卡”,“我刚才入住酒店就是用那张卡,可以的”,她神色中有了一点平静。“那我走了,有事联系我”,“好的,谢谢叔”,她伸出手,我握了一下她的手,看到她脸上恢复了以前的成,只是多了一点沧桑。
晚上我收到她的消息,几个感激的表情,还有“so calm uhe same Shanghai sky with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