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马克手中的匕首紧了又紧,满眼迷茫。
哀脸凑近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没救了。”
就在面前,原本马克他们准备绑起来逼供的雷葛爵士,此刻正躺在宽大的丝绒床上,脖子怪异地弯折到一边,脸上还有着陷入甜美梦境的满足和惬意。
任何普通人在脖子被扭断了六十度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活着,当然是没救了。
而房间里除了雷葛,他的夫人和儿子都不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保险箱呢?!”
约瑟突然惊醒,雷葛一死,意味着地下室是彻底没有着落了,他们总不能带着惧脸感兴趣的那些油画回去变卖,如果保险箱也出现了意外,那么他们这一晚上甚至还杀了个马夫……到底忙了个什么?!
马克急忙找了一圈,顿时面如土色,赫然发现那个被放在墙角的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
他急忙打开箱门翻看了下,却发现里面堆砌了满满一堆古索金币,还有许多珠宝,顿时喜上眉梢:“东西都在!”
说话间,他有些疑惑地从保险箱中取出一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放在鼻尖嗅了嗅,面色微变——能闻到一些酒香,但是也有浓郁的铁锈味道。
这是一杯兑了酒的鲜血。
雷葛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困惑的马克将杯子放在一边,心念急转……奇怪了,所以那个凶手到底从保险箱里取走了什么?但是他转而就把这个事情跑在脑后——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雷葛死了,但并不是他们下的手。
财宝也毫无风险的到手了,这还不值得庆幸么?至于地下室,虽然遗憾,但是也省了许多风险,这些珠宝想办法处理之后,估计每个人也能分近百古索,足够在其他城市卖座房产,过上富裕生活了。
其他四个人也都挤过来,贪婪地看到那一堆璀璨的珠宝,个个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哀脸突然问道:“还需要整理现场吗?”
马克想了想,指着那一堆财宝:“不用……这些你先拿着,我们先撤再说,去老地方再分。”
“好!”
怒脸不愿意了,粗着嗓门质问:“凭什么是他拿着?他这次根本没出什么力!”
“怎么,那让惧脸拿着?”马克冷笑,“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出力最多。”
惧脸当然是愿意的,频频点头,然而怒脸不说话了……让惧脸拿着?这个胆小鬼真有可能半路找机会就跑了,偏偏他还是个偷儿,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旦真跑了,根本逮不住。
“等等,你们听到了吗?”
约瑟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了一连串的滴答声。
不像是水滴的声音,更像是发条拧紧之后转松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却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之前的那些东西,只是不安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什么?”忙着收拾金币珠宝的哀脸接口,然而连头都没抬,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金闪闪的小可爱上面。
“有滴答声。”
“我……好像也听到了?!”惧脸害怕了,不安地来回扫视着左右的阴影。
“我,我也听到了。”怒脸同样感到发毛,他突的觉察不对,轻声痛呼,掀开了自己胸口的位置,那枚深渊歌者的铜制神徽正发出幽暗的绿光,然而只是几个呼吸之后,这枚铜制的神徽竟然泛起了斑驳的铜锈,似乎在逐渐失去它的能力。
怒脸面具下的神色剧变,急忙丢下了这枚已经生锈腐蚀的神徽,奋力低吼道:“不好,快走!这里有怪异,足够要人命的那种!”
所有人立刻勃然色变,然而已经晚了,那莫名的滴答声越来越大,竟然好像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嘻嘻……”
犹如小孩般的笑声在远处响起,然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并不像是鞋底和地面碰撞的响动,而像是木制桌脚敲击地面的声音。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那笑声一转,竟然带上了几份哭腔,也从欢快机械的笑声变成了有着诡异曲调的童谣。
约瑟一个恍惚,瞬间后发觉房间里的黑暗好像比之前浓郁了许多。
“那具尸体呢?!”
他突然察觉不对,刚刚还歪着脖子,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此时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就好像落入了一个僻静的密室中,那歌声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僻静中由远及近,清晰悠扬,好像是一张不断紧缩的蛛网,而他们就是那只可怜的,落入网中拼命挣扎的飞虫。
胆小的惧脸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双脚连连后退,抬手指着进来的位置:“门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是房门的位置,现在只有一片看不见界限的漆黑雾气,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即便是约瑟,也不禁感觉咽喉发干,心里慌乱。
他的双手手掌不自觉地连续揉搓着手心,阴沉着脸,忍不住站出来低声呵斥:“闭嘴!”
除了心中有数的马克,其他三个人都既慌乱,又讶异地看着自己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同伙。
就在这时,第二道歌声传来,原本好像与他们还有着几十米距离的歌声,现在却就似贴在他们的耳边歌唱,那机械的笑声里,哭声也越来越重,更是多了几分怨毒,咿咿呀呀的。
“心脏拿过右手小肠拿过左手,放下头颅放下肝脏玛莉拿起蓝色的眼珠在看着,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那是什么!”
伴随着歌声,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突兀的从雾气中滚来,咚的撞在了怒脸的脚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忙不迭踉跄一步,抬起一脚,慌张地将这颗东西踹了出去——一边的马克正好瞥到,飞出去的那颗东西,赫然是一个涂抹着廉价妆容的木头脑袋,明艳的大红色口红一直斜斜飞起,几乎勾勒到眼角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夸张到极点的笑容。
怒脸将这颗脑袋踢出去的时候,马克似乎看到,木头脑袋上面点缀的两颗黑色玻璃眼珠上洒落了鲜血似的眼泪,那笑容却越发浓郁,浓郁的让人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