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声春雷,惊了天地。
瞬间,屋外乌云密布,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乐畅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悠远而绵长。
清溪轻步走近,轻轻道:“知府来人回复,朱禄那个所谓的夫人已不知所踪。”
萧乐畅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她的尸首交给知府衙门吧,怎么处理,我不想过问。”
清溪轻叹一声:“四姐姐怕是不能原谅吧?
萧乐畅抬手合上窗,默不作声。
清溪跟着温言安慰:“并不是所有事所有人都应该被原谅。”
萧乐畅转身看着她,眼露悲悯之色,缓声道:“我可怜她。原谅二字,太单薄了些,似乎撑不起此时的心境。”
清溪微怔,旋即露出钦佩之色。
皇家公主,当如是。
清溪稍许心安,方才开口道:“章府来人,说是要安排驸马后事了。”
萧乐畅脸色微变,一瞬,又隐下了万千情绪。
“让他们领他回去吧。” 她轻轻道。
清溪讶异。
她没想到萧乐畅此刻竟如此平静,不多费思量的答应了。昨日,她可还是情绪激动的执意要将驸马尸身留在公主府。
萧乐畅转眸看着她,凄然一笑。
“其实,这么多年,我只需要一个真相。不明白,为何两情相悦转眼便是离心疏远?不明白,为何正直温润之人转眼便面目全非?不明白,他是否真的心仪男子?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对我?倒是要感谢朱姑娘,让我解惑明白。”
解惑明白,可会释然放下?
清溪想,若是真真做到无所挂碍怕是需要时间。
思及章延与萧乐畅的感情纠葛,阴差阳错,蹉跎岁月,她唏嘘哀惋。
“等送完他最后一程,我便回尚都。太宁城,我不会再来了。这偌大的公主府,也是可惜空置了。”萧乐畅环视了一圈居住了八年之久的屋子,终究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在这里成亲洞房,在这里相亲相爱,也在这里相离渐远,生死相分。
“他那日同我说和离,说是愿我余生永安,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是不是那时,他便有了感应?”萧乐畅悠悠道。
清溪皱眉:“四姐姐,整件事还有太多谜团。若是朱禄所说皆实,驸马为何要与你和离?难道他所面对的人连当朝公主都敢下手吗?”
萧乐畅同样不解。
“此外,听闻章逊只是个好酒色的纨绔公子,就凭他是如何让朱禄起死回生的?驸马调查城郊矿产,即便是非法经营,最过就是大义灭亲,为何驸马会顾及到如此程度?”
萧乐畅蹙眉深思,喃喃道:“是啊,为何?”
清溪默了会,又道:“朱禄临死前,留下一个字:树。她身上只带了一枚印章,是一棵树的图案。月影说,她家院中有颗桂花树;她自己说与驸马初见是在桂花树下。我怀疑......” 她咬着唇瓣顿了顿。
“什么?”萧乐畅追问。
“她家院子的桂花树下应该有我们要的证据。” 清溪肯定道。
“那吩咐人去取。”
“不可。” 清溪摇头:“驸马忌惮至此,说明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也不知这府中有没有眼线,又或者朱禄家中有无埋伏,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连朱禄透露这个信息,我都让月影和郑嬷嬷守口如瓶。”
“可若是证据,总要取回。”
清溪颔首:“若是等久了,又怕被他人捷足先登,肯定有人也在找。”她皱眉犹豫。
“六弟何时回来?” 萧乐畅问。
“今日定会回来的。”清溪眉间微松,心想这人还答应带回永宁三怪呢,若是失信,她便要罚他了。
“那便等六郎回来决断吧。”萧乐畅提议。
清溪想了想,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置可否。
两人沉默了会,清溪似想起什么,问:“朱禄提的驸马送的礼物,四姐姐真的从未看过?”
萧乐畅一怔,摇了摇头:“没有。近几年,我们如此疏离,可我的生辰,还有些不大不小的节日,他倒是送些礼物。最近的一次,是前不久的上元节。我一件都未看过,全部锁在了书房里。”
她轻轻一笑,继续道:“现在,让我去面对那些东西,似乎还是不行。或许,我会把他们带回尚都吧。”
清溪抬手慢慢轻抚着她的背。
这屋外天色阴沉,却始终不曾落雨。
从萧乐畅房里出来后,清溪碰上了前来给四姐姐请安的萧奕然。
“六嫂,我能见四姐姐吗?”萧奕然软糯的声音配着严肃的表情问。
清溪笑了笑,低头瞧着他裤腿上似有泥点子,皱眉问:“怎么,没在屋里读书啊?”
萧奕然挠了挠小脑袋,下意识地撇了眼一旁地小晟子。
小晟子已经慌忙跪了下来:“是小的不小心,摔了小殿下,求王妃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