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百龄眸子里盛着笑，“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所以这个故事主要的关注点是什么？”夏洛特问她。

姬百龄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应该是谴责统治者的暴政。而在这样的暴政下，女人对男人的爱感动的天地，留下了一段佳话。”

“逻辑不太对。”夏洛特拧眉，沉声开口。

“哪里不对？”姬百龄小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烂俗的大团圆故事，没那么恶心，也没那么令人不适。

“男统治者杀男，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轮得到她去哭？如果我没有猜错，既然是男统治者，女人地位应该是低下的，她不为此庆幸，还要去哭？”夏洛特真心觉得疑问。

“不塑造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怎么去欺骗下一代女人呢？男人的笔下怎么会有女人因为不踏入昏因制度，而活得高高兴兴呢？”夏洛特的问题没错，其实还有种可能，孟姜女就是爱男爱得如此深沉的一个人，自愿奉献。

姬百龄摇头，“还有一个可能，你也想到了是吗？”

夏洛特点头，“历史上从不缺这种人，也多的是这种人。”

姬百龄拿了根树枝，在泥土上写下一个字，夏洛特看不太懂。

“此字为姜，姜之下为女，姜是刚刚主角的姓氏。姓之一字，一直是母系词语，后来被强占了。如我的姓氏。”姬百龄又写下自己的姓“姬”，也是女为先。

“姬是最早的封建王朝姓氏，后有嬴秦，都是母系遗风的残存，只是制度已经变了，再过几千年，这种以女为先的姓氏越来越小众了。”姬百龄仔细对夏洛特解释道。

“所以，你想说，姜女其实并不是完全被驯化的人？”

“是的。”夏洛特的理解力一直很不错，她总能找到关键点。

“那故事变成这样，就有待商榷了。不过，你们的文字挺有意思的。”夏洛特听见姬百龄为她释字，觉得很新奇。

“再有意思也都是过去了，后来女人是不能识字认字的，等百年前先辈争取后，文字体系已经形成了。”姬百龄有些感慨。

“就如同你们文化中的‘history’而非‘herstory’。我们也多着是这种阳姓词汇，每一届先辈都在思考文字语言的去阳化，可惜，每一次都要重新开始，都要被人说矫枉过正。”未曾矫枉哪来的过正，偏生要说一句，别人说得，她凭什么说不得。

女英雄广为传播，她凭什么要用英雌，大家都是骂妈，她凭什么要骂爹……

姬百龄想到过往遇见的一些人，她们曾经是朋友，后来渐行渐远了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姬百龄有时候会在心里诅咒一下这些人，“爱男会有自己的报应”。

凡是此种虏人，受到迫害，姬百龄很少会投以关注，男男互害罢了。没什么今日伤她们，明日就伤到姬百龄，若是今日帮她们，那么姬百龄今日就会被伤到。

浅显易懂的道理，放下救世主的心，没有人能够救得了自愿跳进深渊的人，小心一点，别被拉下去了。

姬百龄看见月亮已经出来了，泼墨一般的黑色天空，“时间不早了，晚安，夏洛特。”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