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分之时,妖兽肆虐,天灾不断,四下一片地狱般光景。
但仍有世间之灵长崛起于苦难之间,虽无飞禽羽翼之便,亦无走兽爪牙之利,却凭一身热忱与通窍之心,感召天地,纳周身灵气为己用,以傲然脊梁立于天地之间,上顶万丈青天,下踩冥冥厚土,此为两足站立之灵,名为“人”。
逝者如斯,百兽更迭不断,唯人族烟火不绝,其踪迹贯穿千年,终究为一方霸主。
此方天地,亦被人族命名为“中洲”,意指天地之间。
千年时光,人族势大,已在中洲大地遍布足迹,立起座座城市村落,虽有诸多国家,但已呈现出压倒的鼎盛之势。
人族历史悠久,其中自有诸多故事,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为世间之灵,人族自有其修炼之法,修炼者名为修士,而修士至高境界,名为仙。
而中洲素来有仙。
尝有人云,中洲之仙,崛起于万兽肆虐之际,百年间扫荡群魔,使寰宇一清,又布道于人族萌芽之时,奠人族修炼一道基石,自人族香火鼎盛之时隐去,遁于群山之间。时至今日,众修士仍常谈其搬山填海神通、追星赶月之能,是以以此般境界为修士顶尖,唤其为“仙”,以此记其于山中隐去之事。
修士云,所谓仙者,一人、一山,便是如此。
…………
“啪”!
随着惊堂木在桌上重重落下,京城名嘴王老二四下环顾,座下宾客尽是满目期待之色,王老二不由得心中暗爽,一挥长袖,朗朗道:“那仙人之姿,不可谓不出尘,只见他腾空而起,左手引东海之水,右手取西洋之水,顷刻间将那两大汪洋之水尽握于手中,弹指一挥间,化作瓢泼大雨自天空落下。
“那一场好雨,漫山遍野皆青葱,日月星辰全不见,飘飘洒洒如云雾坠地,浩浩荡荡似汪洋倾斜,尽将满地大火浇了个透灭,于火中肆虐之恶龙,也被这大雨浇得气势全无。只见那仙人手捻剑诀,只轻轻挥舞,念声‘斩’,便叫那恶龙倒地伏诛,龙头坠地,龙血瓢泼,竟将满江水染红。仙人念诸生困苦,使移山填海手段,将恶龙以群山掩埋,又于群山之上建镇龙塔,以百年岁月炼化其凶骨,又于江水两岸种白莲万朵,净化江水。”
王老二住了嘴,卖了个关子,见听众仍是期待之色,才悠悠道:“那斩龙之地,正是此时赤江沿岸,赤江北岸多山,只因山中埋骨,两岸多白莲,便是那时种下。每年六月中旬,赤江江水变红,便是那恶龙之血尚未流尽。诸位听此,皆以为如何?”
“野史奇谈罢了。”台下有一位俊朗公子,一袭白衣飘然,怀中抱长剑,此时站起身来,淡淡道。
“野史如何,奇谈如何,谁能做真,谁能作假呢?”王老二哈哈一笑:“赵鼎赵公子,许久不见,切不要一来,就拆我这老人家的台嘛。”
赵鼎微微笑道:“今日也说得够久了,日色将暮,就此收了,你我借一步说话如何?”
王老二自然不怠慢,当下向台下听众表示今日评书说到此地,请诸位回家。台下听众仍是恋恋不舍之色,却碍于天色将晚,再不回家,便将要宵禁,只好三两成群,离开这王老二说书的酒楼。
王老二自然是认识赵鼎的,赵鼎乃是京城郊外雁山中修士名门万青门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与王老二也是旧时相识,未入修士门前,便常在王老二处听书,入修士一道已有二十余年,也不曾忘了与王老二的旧日情谊。方才出声取笑,听众也未当真,王老二也未当真,此番故事,本就野史奇谈,听客们听说书人讲书,听的是故事与热闹,而非真实与历史,自然无人在意。
待得听众散去,王老二将赵鼎引至自己房内。王老二常年在这福来酒楼说书,给酒楼揽客无数,在酒楼中自有一间自己房间,每日也是酒水饭菜供应不断,好不自在。
掩上房门,赵鼎面色凝重:“老二,我知你在京城熟人众多,此番师门派我下山,有要事与陛下相谈。常规手段动作过慢,你可有什么渠道,替我与陛下引得一条私下相谈之道?”
王老二一时愕然:“赵小兄弟,不是老头子我不想帮忙,只是你若是见个王公贵族,我也好与其联系,但是陛下深居简出,我又有什么能耐,能引你私下见得陛下呢?倒不是我说,你也是万青门下大弟子,在修士界颇有声望,去问那殿前听恃如实说道一番,还能取不到个优先位置?”
“我倒是想。”赵鼎无奈摇头:“今日中洲修仙界中名门皆聚于京城,要开那逐仙大会,放眼望去,个个都想与陛下套个近乎,排在我前面的,哪个不是各个门派长老掌门?我这一个小小的弟子,如何能挤到他们前面?”
王老二面露难色:“这样吧,赵小兄弟,我也不是没法子,明日陛下胞弟段亲王要来我这酒楼听书,我替你引荐一番,你看你能否与段亲王商谈一二,得个机会?”
赵鼎点点头:“那就麻烦王前辈了,此事从急不从缓,实乃要事。”
待得话语结束,赵鼎自从房门外离去。王老二叹了口气,摇摇头,端起桌上茶杯,准备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