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庭院,只听沈岐说:“她来做什么?”
“小人也不清楚,大姑娘只说了有事,其他的什么都没透露。”
沈岐朝男人看了眼,对那小厮说道:“你先带他到后边的耳房去等着。”
男人却听得不乐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您治我的罪吧,大不了两败俱伤,怎么说都是我的命贱,比不得您的尊贵。”
沈岐挥退小厮,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沈府想要干什么?”
男人看着沈岐一副快要恼羞成怒的模样,笑了起来,那笑里仿佛含有深意。
“你笑什么?”比起男人,沈岐显然更沉不住气。
“将要往生之人不易救,大多不是因为他们不能救,而是不给救。我并非大宁人,能路过此地,经过国公府也是缘分,这一分缘分天注定,若是国公爷不想要,便罢了。”
“江湖术士,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您身上的病,我恰好认得,若不是被它给吸引过来,我也不会经过这里。”男人两手往后撑,懒散坐着,说话间还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耳垂上的大铜钱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您不信,那或许就是天注定,救不得。”
尽管气恼他说的那句救不得,但沈岐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不对劲,“它是什么?”
男人挑了挑眉头,笑道:“原来国公爷还不知道吗?您体内的病,正好是我的旧相识。”
沈碧月没能见到沈岐,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逢明斋被沈岐的人守得紧紧的,就连冯伯也来劝她离开,否则甘老夫人听到风声,也许还会过来找麻烦。
冯伯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只是他的口风比谁都紧,问不出话,又怕甘老夫人真的会过来,到时候就要纠缠不清了,便回了泊云居。
刚走到东院的时候,突然听到丫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一块落地的大石板后边传来。
“刚刚朱家的人又来了,我看这回真的要来提亲了。”
“可怜了大姑娘,被人抢了男人不说,还毁了容貌,什么坏事儿都摊她身上了。”
“可不是,一出生就带着煞星命格,你们说,沈家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会和她有关系吧?”
“胡说什么,大姑娘再怎么样都是主子,你们最好小心点,非议主子要被割舌头”说话的丫鬟不经意抬眸,看到了从石板后面慢慢走出来的沈碧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接连“扑通”几声,丫鬟们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瑟瑟发抖着。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主子的事情也敢乱嚼舌根。”菱花上前喝道。
丫鬟们颤得更厉害了,其中一个丫鬟连忙磕头,“是婢子们的错,不该说大姑娘的闲话,还请大姑娘绕了婢子吧,婢子以后一定改,把嘴缝上,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怎么,你们真当姑娘是好欺负的?说饶命就饶命,把沈家的家规都当成什么东西了。”
“婢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还求大姑娘网开一面!”
菱花还要再骂,见沈碧月抬了手,这才住了嘴,沈碧月低下头,眼神温和地看着方才先磕头的那个丫鬟,“你刚刚说,缝上嘴,就不会说话了,这个主意很好,就缝起来吧,省得我听见有人说闲话,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
那丫鬟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按着地面的指尖都发白了,其他几个丫鬟的心里也是一沉,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话要是沈碧燕说出来,她们完全不会觉得惊讶,在她们的印象里,沈碧月是个安静的,本分的,不受府里长辈喜欢的,一直被人欺负也不怎么还手的人。
可她是主子,现在又得了沈岐的重视,派了问瓷在身边伺候,要处置她们几个小丫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在她们战战兢兢跪着,想着该怎么求饶才好的时候,沈碧月突然笑了。
“罢了,念你们还不懂事,先饶过一次,不过我的记性好,今后再让我看到你们不懂事,只要一次,菱花,你就直接禀告了夫人,将她们赶出府就是。”
“谢大姑娘饶命!”她们使劲磕着头,将泥面磕得砰砰响。
“你们刚刚说,朱家的人来提亲了,来的人是谁?”
这几个丫鬟经过刚刚那一番惊吓,她再问,就什么都说了。
朱家这回来提亲的人是朱昭,上次的拜访过于冒昧,这次便做足了准备,挑了好日子,好时辰,提前递了请帖过来,不仅是提亲,也为了之前的冒昧道歉。
本来是沈岐要和他见面的,可朱昭刚一来,就被人直接领去了西院,沈岐也没派人过来问,仿佛是打算撒手不管了。
朱昭现在就在西院,沈州忙于公务,不在府上,是陈氏在接待他,听人说,陈氏还挺喜欢这个女婿的,两人说说笑笑,就差一个沈碧双没出来见面了,想象那个画面便觉得其乐融融。
朱昭此次诚意十足,给人感觉他是真的很喜欢沈碧双。
沈碧月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被面纱遮挡着看不清,可那双眼神透露出的平静,引人遐想,她是否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若真的是,又为何会主动问起朱家的事情。
丫鬟们悄悄看着沈碧月的反应,她却只是淡淡转过身,道:“菱花,走吧,回去了。”
菱花瞪了那几个丫鬟一眼,转头跟上她的脚步。
走了一段路,发现不是往泊云居的方向,而是绕着圈子出了东院,来到西南方向的偏门附近,有一座凉亭。
轻轻掏出手绢拍了拍亭中石椅上的灰尘,便坐下了。
菱花跟她绕了一个大圈子,发现她只是想到凉亭乘凉,不由得抽了一下嘴角。
“姑娘要是坐得久,婢子就去拿些茶水和点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