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媛忘了他之后又说了什么,只觉得脸上又似火烧,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按到了座位上。
这人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罐糖,还有一只软乎乎的白色公仔,是只猫,把这些东西全塞进了她怀里。
皮革沙发刚坐上去有些凉,正好降了她的燥热,沈谨媛转了转糖罐子,看见上面熟悉的英文字母,是她小时候常吃的牌子,至于猫,大概也是仿的那只小白猫。
她说过的,而他也记住了。
沈谨媛抱着糖罐子一瞬间有点儿不知所措,身体深处长久震颤着。
大概与经历有关,生活在那样压抑的环境里,她自小就跟别的孩子不同,有段时间甚至还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接受任何事物。
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很正常,会耐心照料她,帮着她走出来,也尽量在营造一个正常点儿的环境。
而这些糖果就是她奖励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地诱导……
沈谨媛五指收紧,揽住糖罐子还有白猫,垂着眼皮,季琰的话跟脑袋里的一个场景重合。
她还记得那天从角落里走出来的男孩,带着阴翳的双眼,把一切拒之门外的姿态,那不就是另一个自己,只是她从没来得及表现出来而已。
至于给他糖,也是出于母亲照料自己的方式,要让他平静下来,让他好起来,潜意识里,已经把他看做是同类了……
季琰从衣帽间里找出崭新的睡衣,从另一边的门绕去了浴室,没从沈谨媛面前过去,怕她紧张。
热水从头顶淋下,冲走了几天以来的疲惫,短发浸湿,水流沿着宽阔的脊背向下,蜿蜒汇聚,肌肉纹理清晰,蕴含着不知名的力量。
水声戛然而止,他抬手拿过浴巾,围在腰腹之间,黑发往下滴着水,滑落到一线的锁骨,又经过齐整的腹肌线,消失在浴巾里。
季琰走到镜子旁,拿起干毛巾擦着头发,暗沉的双眸压低,桌面上摆了一排女性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很整齐,占据了半边儿位置,心里猛然一软,擦拭头发的手轻微一顿。
她是真的在这里。
沈谨媛拧开罐子,拿出一颗糖,慢慢剥开糖皮,这么多年了,这糖果还是跟想象里的一样。
甜味在口腔里散开,她撑着脑袋看手里的白猫,翻来翻去好几遍,很精致的东西。
手指划过那人造皮毛,绒绒的触感很暖,像极了活物,只是这个经得住摧残,坏不了寿命又长,不知不觉中笑了起来。
沈谨媛抱着玩偶越看越爱,双腿盘起,瘫在沙发上,举高了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没多久,浴室门就开了。
沈谨媛愣了一下,警惕看过去,见季琰衣着整齐,穿着套居家装,头发半干,有些蓬松,一侧的黑发俏皮地翘起,微垂着眼睑径直向另一边走去。
卧室里开了暖光灯,那张深邃冷漠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少了锋利还有侵略性,温和的让她恍惚了一下,顿时卸下了防备。
沈谨媛脸上还挂着笑,心里胡乱想着,这人手段还是这样的高明。
“东西喜欢吗?”他也没回头,沉声问着。
沈谨媛重新披好外套,懊恼自己刚才只顾乱想,为什么不抓紧时间换套衣服,轻声答了句,又看到墙角自己的脏衣服,想到了些什么,把玩偶放到了一边,急着跳下沙发。
如果她想的没错,季琰走的方向就是那些脏衣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