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久居内院,院内转来转去就那几个熟人,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早就没有新鲜感,早些年还有一个聊得来的老妈妈,也在前几年感染风寒救治无效走了,让老太君非常感怀。
加上人上了年纪,总是回想年轻时候的事,可叹无人诉说,以往还能跟自家三郎君说上几句,后面三郎君跟着大郎做生意去了,分了铺面和田产让他去管理,来往的时间就少了,慢慢地也就不怎么来了。日子久了,竟然觉得甚是无趣。
也就是数着指头熬日子。
但是赵喜娣来了就不一样了,她乐于倾听,不管是老太太讲多么没意思的话,回忆起多么不堪的过往,赵喜娣总是当那个捧眼,妙语连珠,跟随者祖母的心境,老太太说趣事她开怀大笑,说起伤心事她就眉头紧锁,说起那些屈辱史她愤怒异常,而且每每老太太回忆起年轻时候的遗憾,她总能想到法子安慰,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从老太太嘴里也听到了不少家族之事。
原来老太君拢共有三个儿子,老大赵安,就是赵喜娣的爹爹,从小就显露出来经商头脑,对于数字特别敏感,七岁就能背下九九乘法表,要知道这从战国时期创立的精髓,很多年纪比他大的都背不下来,即便背下来也不会应用,但是赵安就是这么厉害,等到十四岁时候他就开始自己做生意。
刚开始就是沿街卖自家酿制的豆瓣酱,肉酱,糖水点心,别说,还挺有财运。慢慢积累原始资本后,又凑钱开了铺子,专门从扬州进参差不齐的绸缎,布料,低买高卖。家里稍微富裕的,他就推销时髦的料子和款式。要是追求性价比的,就推销耐磨的料子。慢慢地从家里百来亩水田连个富农都算不上的无名人起家,逐渐做到了乡里有名的小地主。
后出游去进货,遇到了她的娘亲沈轻舟,与之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赵安与沈轻舟便私定了终身,之后也是非常顺利的求亲,娶妻生子,再后面的经历,和温妈妈叙述的基本一致。
老二叫做赵立,少年时候倒是人见人夸的聪慧,所以也是因材施教,让他在家苦读,倒是也有进展,曾经也想过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无奈随着时间推移,骄傲自满,考了乡试后就一直稳步不前,仗着家里还有点闲钱,附庸风雅,沽名钓誉,郁郁不得志,后性情大变,在外面沾花惹草,好好地一个郎君就这么走偏了,现在就是靠着老太君和家里大哥的扶持,在外面吃吃喝喝,不务正业。
老三叫做赵志,小儿子自然是心肝宝贝一样,既没有像大哥一样从小就经商,也没有如同二哥一样小时候颇有学问,在旁人眼里就是平庸之辈,可偏偏老太君偏爱他,大抵是嘴巴甜吧,赵喜娣总结。就这样从小没有吃过苦受过累的长大,算是一帆风顺,可偏就因为没有经历磨练,做事总是半途而废,时常让大哥赵安给他擦屁股,成家后虽然育有两个儿子,却在事业上毫无建树,没办法,老太君发话,让赵安帮衬着,于是赵安就一人养活着全家。
赵喜娣花了几天听完了老太太的叙述,又自己加以总结,总结下来就是,她的祖父不到五十岁就病故了,那时候赵安也仅才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兄如父,加上有一些商业天赋,所以她爹很早就承担了家里的开支,想来确实也不易。
当然了,赵喜娣的存在除了做一个听众,偶尔老太君也会让她给讲讲外面的所见所闻,她几乎是知无不言,加上话语风趣,无形中,老太君总觉得这小丫头有自己当年的风采,甚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