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闭着眼睛,雪白的睫毛和身体都在胡乱地颤抖,查理不得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加西亚的体温变得更低,额头上开始渗出数量相当密集的冷汗。
“大小姐,你怎么了?”
查理慌张地问她,波娜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她身体中残余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终于,身子一软歪在查理怀里,女孩此时的面庞已经白得像生病了一样,她额头的卷发已经全部都被打湿了。
“大小姐?”
查理叫了她一声,见波娜仍旧给不出反应,他小心地扶正她,将手探向她的身子,摸到其中一条小腿的时候,波娜用力抖了一下,嘤咛声从她喉咙里溢出来,查理神色一凛,一向温柔的他眉毛少见地皱了起来,“大小姐,你的骨头被打断了,博士刚才太用力了。”
波娜吃力地张开嘴:“没事,习……惯了,带我……”
她额头上的汗渗得更厉害了,像被雨浇了一样叭嗒叭嗒连续不断地往下掉,查理一把抱起她走出这间实验室,“您别说话了,我带您去医疗室。”
天花板上悬挂的无影灯亮起来,查理将波娜放在手术台上,旁边排列着许多金属器具和很大个头的仪器。他用帽子拢起堆在右侧的小马尾,同时利索地把左侧齐耳的短发也一起收进去,之后快速戴好口罩和手套,不带犹豫地走到其中一台仪器后面。
查理的手指在仪器的键盘上敲打了两下,波娜躺着的手术台嗡嗡转动着挪到了仪器空着的隧道中,他抬起头担心地看向波娜:“小姐,需要给您做麻醉吗?”
波娜的嘴唇动了动,查理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贴心地解释:“放心吧,监控没有开。今天我们来得太突然了,别人都下班了,这里只有您和我,即使用了麻醉博士们也不会知道的。”
波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倔强地撑起眼皮来,她吃力地把肚子里的字一个个地吐出来:“不……需要,加西亚家族……的人,没那么,柔……弱!”
查理愣了一下,随即沉下眼皮,不再劝她。他打开医疗仪器的扫描功能,看着屏幕上的检测报告给波娜解释:“原谅我刚才太着急说错了,您体内的钢针被打断了一根,骨头并没有伤到,但是被影响了。您疼得厉害是因为神经被牵动了,加重了排异反应,我现在要重新给您更换钢针,因为您不需要做麻醉,所以这个过程会非常疼。”
“小姐,请您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我要开始了。”
查理说完这一长串后再没废别的话,操作着仪器直接开始了手术。二十分钟后,波娜躺在查理怀里,腿上刚才被切开的位置缠着白色的绷带,查理带着她往卧室走去,同时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小姐,钢针已经更换好了,我给您注射了一针强力的肌肉黏合剂,您的腿今天中午就会长好,在那之前您使用推进器的话不会受到影响。”
波娜闭了闭眼皮,查理怀里的味道太香了,很温馨,不刺鼻,温度还暖暖的,就像他的性格,待在他怀里像待在开满花朵的温室里一样舒服,她不由得从全身紧绷的状态中松懈下来一点,“只要还能正常站着就行,爸爸和妈妈不会管我腿断了没有,只会在乎我有没有给他们和整个家族丢脸。”
言下之意,还能正常站着我就不会挨打。
查理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右侧的马尾滑落,左侧的短发随着步伐轻轻飘荡,马尾扎得波娜脸颊有些痒,她伸出手,像猫咪一样把玩他卷曲的马尾。
“小姐,您太逞强了。明明只要好好撒娇的话,博士就会心软一些,给您的日程也会安排得松一点。”
波娜生气地用力扯了一下他的马尾,查理疼得嘶了一声,他微微皱着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没让自己露出更多不满意的表情。波娜瞪着他,声音变亮了一些:“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又要说我是小孩子,可以偷一些懒。你在可怜我查理,我说了不需要,不准把那种弱者的想法加给我!”
查理的表情变得更加无奈了:“您真怪,在手术台上明明疼得泪腺分泌量都加大了,却就是不肯哭出来。您明明是个小女孩,不需要这么坚强,和父母撒个娇也完全合情合理啊?”
波娜咬住嘴唇,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态度也重新变得冷硬:“不要用你那套平民的思维来揣测我,感觉疼痛就一定要哭泣?有泪就一定要流出来?小孩就一定会和爸爸妈妈撒娇?这是什么俗不可耐的思维?”
她身上的柔弱感随着变凌厉的眼神尽褪,躺在查理怀里的模样不再像只小猫,而像一位被护卫抱着,在暂时休息的女王。看在查理在自己家里待了很久,也一直在尽心做事的份上,加西亚再次开了口:“用你那套思维待在加西亚家族的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查理。”
她难得好心,查理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脚步,把加西亚放在了旁边的窗台上。他动作轻柔地捻起她的手,眼神温和得像两汪温泉,“我确实不懂这些大家族的事,但是我知道小姐总是故意把自己弄得很累,您每一天都很痛苦,故意把自己的发条拧得紧到不正常,还故意不和父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