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伯坦-赤铁堡-荒原-太空桥基地/**:**
无人机传来的求救来自遥远的太阳系边缘。标记着侦察兵代号的简短讯息,列清了地球上所有已被霸天虎控制的战略点,还为领袖卫队贴心地建议了太空桥着落地。
但Prime看得出来,这份宝贵的讯息并不是由大黄蜂发送的。
“启动太空桥。”
在超级领袖的命令下,十字线终于能按下这座修筑了将近半年的大型装置的启动开关。
汽车人的太空桥技术并不成熟,过去研究这个项目的先辈又都已不在,十字线最终还是在分析霸天虎数据库的基础上独自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在巨大的碧绿漩涡从桥体中迸发而出时,一向潇洒自信的汽车人也不免紧张到火种颤抖。
直到领袖卫队平安无事地踏入漩涡,杳无人烟的荒原又恢复了岑寂,十字线才长舒了一口气。
孤独的反抗军军长登上飞行器,驶向了不远处斑驳陆离的钢铁丛林。接下来的一段时期,他将留守于赤铁堡,担起护卫家园的职责。
无人注意到,在荒原外侧层层叠叠的沿崖上,还有一辆破旧的赤墨色越野车在默默地驻留。
地球-太平洋上空-报应号/17:56
凌虐一个最为痛恨的汽车人本该是件趣事,可基尔萨克却无法从中体会到预想的愉悦之感。或许是因为,即便他的确就是那个可恶的该死的名叫“大黄蜂”的汽车人侦察兵,可也已经被一种神奇的装置转换为了弱小的人类形态。在这种形态下,基尔萨克怀疑他是否能感受到硅基生命体应该感受的痛苦。
只有看着他以本体之身承受折磨——才算是真正的复仇。基尔萨克想起了那个被赛特介绍来的人类科学家。她既然能将他塑成人型,自然也有办法叫他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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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洛被陌生的霸天虎军官扔到了笼中的囚犯面前。
在被带出研究室时,塔洛就开始不停地呼叫赛特了。老家伙原来一向随叫随到,现在却忽然毫无回应。塔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只有不祥的预感。
“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手握激光炮的霸天虎军官命令道,客气的语调令她不寒而栗。
相隔着黑色笼身,塔洛依稀望见眼前的少年已经失去了他原来的样貌。甚至,连她这样博学广识的造物也不忍直视起来。“小,小黄毛……”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喃喃地轻语着,忍不住向那排布尖刺的囚笼伸出手去。
他的四肢被刺入身体的枷锁悬吊起来,整个躯壳则向前倾倒着,毫无动静。他已经……死了吗?
塔洛颤抖的手在犹豫中停滞,笼中却传来了微小的声音:
“别……碰……”
“听不懂吗?!我叫你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伴随着霸天虎的重炮刺耳的上膛声,塔洛也显然吓得怔了一下。定了定神后,塔洛恍惚地凝望着眼前还是静悄悄的人类男孩。
那些刺……
就在此时,塔洛冰冷而颤栗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她回过身,昂起头,用极其熟练的塞伯坦语回答了霸天虎军官的问话:
“听不懂。”
人类女孩的镇静与决绝,包括对母语的熟稔,令眼前的霸天虎军官甚至也微微讶异。被激怒的大怪物举起了那管加重火力的多管激光炮,庞大的身躯与武器遮蔽了女孩头顶阴沉沉的日光。
塔洛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便闭上了双眼。数万年的记忆像被光线编织而成的幕布从脑海中闪过,她想起自己罪孽深重的一生,唯一遗憾的是或许再也无法完成救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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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天空顶部传来了剧烈的滚雷声,顷刻间震慑住了报应号甲板上的霸天虎们。基尔萨克循声抬头时,一束碧蓝的光线也正从被绿色漩涡撕扯的天幕中俯冲而下。
随之而来的,是从蓝到泛白的强光中显现的一柄巨剑。基尔萨克和其余霸天虎一眼便能认出它的模样——星辰之剑,如假包换。
被从天而降的传奇武器击退的霸天虎军官起身试图防备,然而剑刃的能量已将报应号被劈裂的甲板向前掀退了数十码,使他几乎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基尔萨克握紧了激光炮的提柄,转动着光学镜向淹没视线的光辉中寻找着巨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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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能量的冲击令来不及躲避的塔洛踉跄倒地。愕然失神的女孩在反应过来后,连忙伏身摸索到了安放囚笼的刑台后侧,观察起了不远处的境况。
迟来的超级领袖带着那冒着蓝色火星的熔铁炮,从如微缩的星云般盘扣在船舱上方的太空桥涡旋中一跃而下。在主人的意志下,深扎于甲板的星辰剑正猛烈地颤动着,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惩奸除恶。
基尔萨克举起激光炮,毫不犹豫地向眼前的宿敌开火。然而他引以为傲的火力却并不能穿破领袖的护甲——即便是如此近距离的扫射,眼前红蓝色的汽车人只要将那柄巨剑抽出,剑刃扫出的能量波便足以形成一堵壁垒,将那些激光弹尽数碰碎。
强光与船体破裂的尘烟中,提剑的汽车人领袖已步步逼近。
“把他拿下!”基尔萨克向两侧的卫兵命令,却无人回应。报应号的武器库近在咫尺,然而那柄挥动起强光与能量流的巨剑已将原本在此欣赏酷刑的霸天虎士兵们一一捅穿与劈裂了。猩红的能量液喷洒在报应号损毁严重的甲板上,被分解的机体在一道又一道星辰般的光辉中横飞。多么残忍的手法。
基尔萨克慌了。孤立无援的霸天虎军官几乎用尽了弹火,只能抽出了背后装备的重型能量斧勉强向前格挡,然而来自至尊的无可阻挡的力量还是令他难以支撑。
基尔萨克跪倒在地,汽车人领袖最后也收起了那把剑,将熔铁炮的管口对准了他的头顶。
“你主子呢?”擎天柱平静地俯视着。
“不知道。”基尔萨克喘着粗气回答,并不出乎超级领袖的预料。
“砰——”迸发出炽热能量的熔岩弹穿透了霸天虎的头颅,尸首分离的躯体最终仰面倒下。
地球-北太平洋东海岸/**:**
微风轻漾起浮着灿烂暮光的浅蓝色海浪,宁静的石滩外是一座绵长的、生长着金褐色枯草的海蚀崖。如此无人打搅的隐蔽之处显然比拥挤局促的岛屿更适合汽车人修整。
“他还能救回来吗?”
塔洛爬上一块顶部被磨蚀得十分光滑的海蚀柱——名叫摇摆的汽车人医师才刚把昏迷不醒的金发男孩放上去不久。
“当然能。”摇摆重重地呼吸着,可眼前小小的人类女孩看起来却仿佛不为所动的样子。
“是什么病毒?”女孩推了推眼镜,仍旧镇定地抬头朝摇摆问道。
“是一种……活体金属病毒。”摇摆一边回应道,一边用手指捏住一只极细小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人类形态的男孩胸口处的裂伤翻折起来。在那冒着能量火星的胸口内部,一颗蓝色的火种已十分黯然,浓稠的黑色液态金属覆盖了其中的大部分表面。
“我能帮上什么忙?”塔洛自告奋勇地问,尽管她很少接触硅基医学的相关知识。
这种被称为“鬼蚤”的活体金属病毒一旦感染了A,就很容易麻痹机体的神经导管,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永久性的瘫痪。摇摆没有心情和工夫向一个人类小孩说这些沮丧的话。他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帮不上什么的。”
塔洛十分乖觉点头,接着从海蚀柱上跃下,默默走到冰凉的浪花边清洗起了自己凝固着血渍的眼眶、耳廓和鼻孔。在不远处夕阳的余晖所笼罩的地方,再次架好眼镜的塔洛见到一辆红蓝色的卡车头与一辆灰绿色的装甲战车正沿着崎岖不平的海岸线驶来。载具变为了高大的汽车人径直走向摇摆与躺着金发男孩的临时手术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类蹲在扑荡的海水里头。
一时间,塔洛不知该如何将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从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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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探长巡视过这处隐蔽的落脚点后,擎天柱第一时间向领袖卫队发出了集合令。塔洛原先的疑惑也在汽车人们陆续抵达之后解开——擎天柱选择直接将报应号设为太空桥锚点,而其他汽车人则在他的命令下分别降落于不同的地区,以确保把控惊破天的真正行踪。
事实也正如超级领袖所预想的那样,霸天虎首领果真已经不在报应号上,而是藏匿在了某个还未被发现的地方。
汽车人的侦察结果并不理想。漂移已经逐一排查了由第一时间联系到的塞勒斯提供的霸天虎据点,却没有发现惊破天的信号;霜影和探长也未能监测到虎子留下的辐射异常值。
并且,令超级领袖头疼的还不止惊破天的下落与大黄蜂的伤情。
“那个长翅膀的粉耳朵怎么还没回来?”霜影双手环胸,不耐烦地向一旁正调试着设备的漂移问道。
“你才是她的师父,该问你才对吧。”漂移头也不回地说,语气并不客气。小蜂不容乐观的情况难免令他火种烦闷,而作为新人的霜影却体会不到这一点。
见漂少馆主忽然这样冷言冷语,霜影也自知无趣地打开了通讯仪,向列表中“勿扰”状态的奇尔希·艾露伊发了个消息:
“喂,你怎么还不过来?都在等你呢。”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丫头只是被分配到了新基地附近的地区执行最安全的考察任务而已。结果现在她却迟迟没有到位的那一个,真是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