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好了,城郊护城河坍了!”青竹的语气匆忙。
护城河,城郊护城河,是当年景初迟督建的。
虞笙哼着的小曲骤然停下,景初迟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染下墨晕。
虞笙看向青竹,问了一嘴:“城郊的护城河是景初迟亲自督建的,又怎么会坍塌?”
青竹摇头:“已经去查了,但是如今护城河坍塌已经是事实。”
景初迟皱眉,看来自己逆转时空而回来,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上一世很多未发生的事情,如今竟然是发生了。
“护城河的督建的图纸,景王府有一份,在我父亲那里,皇上那里有一份,将军府,丞相府,都各有一份。”
如果护城河出了问题,定然是有人从图纸动手,然后伺机毁了护城河。
只是这人,为了嫁祸给景初迟,竟然不顾城郊百姓的安危,护城河坍塌,遭殃的只会是华宁的百姓。
这人未免有些太心狠手辣。
景初眸光淡淡,这个罪名,安的的确不护城河坍塌,村庄被淹,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可能是说不计较,就不计较的?
“还有,世子,今日王爷上朝,这个点,按说该回来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青竹皱眉,接着开口。
景初迟放下手中的东西,只道:“去皇宫。”
虞笙没有拦着景初迟,而是跟在他的身后,陪着他一同过去,是风是雨,是福是祸,她都陪着他,一直一直
景初迟一袭红衣,徐徐踏进宫门的时候,守门的人似乎知道景初迟会来一般,很自觉的便让路了。
景初迟眸光淡淡,没有开口。
那一红衣蓝两道身影,似是涂抹出绚烂的颜色,将一切都映的失了色彩。
大殿之上,因为护城河坍塌之事,景王爷还在大殿上跪着,谢罪。
景初迟走近来的时候,景王爷看了景初迟一眼,怒道:“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这个时候,不是景初迟该来的时候。
没有人会想到,本该休沐的景初迟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殿上,也没有人会想到,皇上竟然让他进来了?
景初迟俯身,微微行礼,不等皇帝开口,景初迟眸光清凉,淡淡开口道:“父王,地上凉,还是别跪着了。”
说话间,眸光还看向皇帝,清凉似雪。
皇帝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景初迟的眸光震慑了一下,道:“就是,景爱卿,如今护城河之事还未查清,景爱卿不必这么急着请罪,许是有人陷害也不一定。”
景初迟冷笑,这皇上,这个时候倒是一副公正开明的样子,真是有够虚伪。
“臣多谢皇上。”连王爷的腿啊,这会儿也算是得到了舒缓。
景初迟看着皇上,又道:“此事关乎景王府,本世子再倒是有几分拙见。”
“朕倒是愿听你一言。”皇上看着景初迟,等着他的下文。
景初迟看着在场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若是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修葺护城河,这护城河修建的图纸,不止景王府有,丞相府,将军府,还有皇上那里,都各有一份。”
这话说的,有深意了,三年前,这些负责修葺的门户,都有一张图纸,如今想动手脚,可就不一定是景王府了,虽然是景王府的部分,但是若是想动什么手脚,不是没有可能。
“景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看着景初迟,严重略有深意。
只见将军府的苏将军面色也微微一变,问道:“就是,景世子这话,可是说我们诬陷景王府不成?”
景初迟眸光微寒,凉声道:“苏将军,能等本世子将话说完吗?苏将军这样激动,倒是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将军这是心中有鬼呢。”
话落,景初迟的眸光对上苏将军的眼睛,带着几分寒意,让苏将军打了一个寒颤。
“笑话,本将军能会做什么事,我将军府向来光明磊落!”这话,还真是理直气壮。
景初迟低头轻笑,光明磊落?上一世,景王府终究成为了皇帝的眼中刺,而后,景王府与皇帝之间的战争爆发,他本是信任苏将军,才让他驻守,自己好陪着笙儿将孩子产下。
只是不曾想,苏将军背叛,自己不得不前往战场,才留了虞笙一人。
而之后,也正是因为虞笙听信小人之言,来了战场。
也就是那一次,虞笙为了救自己而死,他的孩子,他的妻子,都没了。
若说这光明磊落,这四个字,他倒还真敢说!
“所以苏将军还是等本世子将话说完,再发表高见,以免被人误会。”景初迟眸光清冷,声音淡淡。
苏将军一噎,倒是不再说话。
“本世子方才此言,并不是为了诟病谁,也不过为了洗清我景王府的嫌疑,我景王府,虽然不与人争权夺势,但是并不代表,我景王府,是谁可以随意拿捏的。”景初迟的声音,不怒自威。
这话一出,大堂上的人啊,都噤了声。
虞笙嘴角微微勾起,她的男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自然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景初迟又道:“京都边界村落被淹,少则数十条人命,多则数百条,所以这件事,不能不查,还要狠查。”
景初迟眸光清凉,她如今便是要将这件事情闹大,便是要将此事做大,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在构陷景王府,届时,他定然要让幕后真凶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道:“那不知,景世子想如何查?”
景初迟定睛看着皇帝,他看的出来,这件事情,并非是皇家所为,因为这样,目的未免太明显了,是以,是有别人。
“大理寺卿。”景初迟的话,不急不缓,清清凉凉。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理寺,可是京都最高的审判处,一旦大理寺卿着手的案件,定然不会是什么小事情,或涉及皇子兵变,或涉及诸侯叛变,诸如此类。
前段时间华绣公主的刺杀,正是大理寺卿所处理。
“好,既然景世子都说了,那朕便让你们去查,七天为期限,彻查护城河坍塌一事。”皇上,一锤定音。
景初迟敛眉,领旨。
“臣领旨。”大理寺卿也站了出来,领旨道。
下朝之后,景初迟同大理寺卿一同离开。
“这一次,麻烦寺卿了。”景初迟的语气,比着刚刚在朝堂之上,多了几分柔和。
李寺卿连忙道:“景世子真是折煞了,这些事情,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臣定会秉公处理。”
景初迟敛眉,凉声道:“那就预祝我们可以早日找到真凶,给那村落众多百姓一个真相。”
李寺卿点点头,很是赞同。
若说这朝堂之上,最公正不阿的,可能非李寺卿不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景初迟刚刚在朝堂之上,才指名道姓的让大理寺卿查案,不仅仅是因为她想将事情闹大,还有就是因为这大理寺卿,是整个朝堂之中,没有任何站队的人,不阿谀奉承,是一个正直的人,前世,景初迟就很看好他,很是崇敬。
“那不如我们如今便先去护城河那一处看看?”李寺卿提议道。
景初迟看了虞笙一眼,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即刻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虞笙跟在景初迟一侧,眸光淡淡。
城郊的护城河坍塌,城郊附件的百姓自然遭难。
景初迟与虞笙到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是水患之后的模样,粮食都被冲没了,村子里面也死了很多人。
村子里面有人认出了景初迟就是三年前督建附件护城河的人,便过来骂道:“你还好意思来呐,若不是你们这种人贪污,以次充好,护城河会坍塌吗?我们这里,会这样的妻离子散吗?”
说着,还有人抓起身边的泥土朝着三人的方向扔去。
景初迟速度极快,将虞笙护在自己的怀中,一句话也没有解释。
他自是明白,这些人遭遇这般劫难,这个时候定然情绪不稳定,是以才会有这样偏激的行为。
虞笙将景初迟推开,看着那群愤怒的难民,淡淡开口:“你们扔够了吗?”本长于市井,虞笙自然知道,这些人,若是一直不说话,他们定然还会继续扔下去。
她爱的人,自然不能遭受这般的侮辱。
“扔够了就先听我说两句!”虞笙语气平淡,看了一眼景初迟,示意让他安心。
景初迟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权贵之中周旋,却不知该如何与这群百姓相聊。
但是虞笙不一样,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的。
“他是景初迟,是景王府的世子,你们只知道自己生活安然无虞,那你们可知道,三年前,冒着暴雨在这里督建护城河的人事他,督建结束之后,重病在床的人,也是他。”虞笙看了景初迟房中的很多书,也有景初迟的一些手札,是以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个大概。
景初迟便看着虞笙站在他的前面,将他护在身后。
那纤细的身影,似乎格外的有力量。
“景初迟何以年少盛名?那是因为,你们在京都的时候,他在前线,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岁,你们在家享受谷物丰登之时,他在荒夷之地,滴水未沾你们的孩子,在你们周围笑的时候,他却已经一身鲜血,奋斗而前,还是你们享福的时间久了,忘记了是谁,在你们的身后负重前行?”虞笙一字一句,字字扎心。
周围安静了下来,人们慢慢的低下头。
“护城河坍塌之事,我们自是来查,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你们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一昧侮辱,他是我的丈夫,试问,若他是你们的家人,你们可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这般的污蔑?”虞笙立于这满目的荒夷之中,看着那群人,每一个字,都是她对景初迟的维护。
景初迟走进,牵着她的手,轻轻的放在掌中捏着。
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世子妃,我们也是也是气急了,您看看我们如今这般处境,哪里还想的了这么多?”方才带头那人,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的悔恨。
景初迟淡淡开口:“无碍,本世子会查清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话落,他又道:“至于你们的亲人,朝廷会好好安葬,没有饭吃,我们也会拨款救灾,你们只需重整精神,将自己的家,重建好便行。”
众人纷纷道谢,景初迟便也不多停留,带着虞笙和李寺卿便去看护城河的缺口处。
缺口并不是很大,但是也不虽然已经被堵住,但是稍有不慎,还可能造成第二次的事故。
“这坍塌之处,还需要赶紧修补。”李寺卿眉头皱着,但是眼下,案子若是未查,这定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