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是认真听完毌丘俭的发言的,对于他的见解,他虽也认同一些,却不能完全苟同。
但对元勋的话还是要说的尊重一些,因此笑道:
“老将军之言可谓老臣谋国,朕很是高兴,毌丘卿所说的几条,朕会督促相应大臣检视执行,不过嘛,一味慎重也是不行的,譬如贼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又焉能苟且偷生般一味回避而不奋起反击呢?”
他想到武德九年那一次,形势是那般不利,当时自己刚刚登基,地位不稳,却遇上梁师都趁机策动突厥颉利等合兵十余万来犯,一直打到了长安,甚至进兵到了渭水便桥之北,同时颉利又派执失思力入长安观察虚实,并施加威胁,当时形势严峻至此,可自己一味被动等待去挨打了吗?并没有,自己乃是主动而勇敢地带着少数人亲自到渭水边与颉利可汗隔水对话,厉声指责其背信弃义,并设疑兵恐吓,当然,也送了一些财物,使敌人退了的。
因此,只要形势不是特别不利,自己是绝不会坐受待毙的。
当然,在等待之中,也是要积极的发奋图强,并努力寻找敌人的空隙进行反击。
“陛下所言甚是。”
陈泰的想法与曹芳的也很相似,他当即出列,先向毌丘俭行了一礼,而后款款而谈。
“敌兵强而我兵弱,且后防不稳,自然要慎重,但也不可一意被动等待,而应积极寻找可乘之机,化被动为主动,痛击削弱贼党,此刻最忧心者,乃是在于贼诏一出,若我等无所作为,则会致使士人摇摆与我离心,因此,我方为保主动,应当跟进,臣请陛下亦应在实控郡县之中废除民屯,以收人心。”
这话一出,殿中那许多出生世族的文武大臣,皆是纷纷激昂开言:
“陈公说得对,请陛下跟进!”
“对呀,老贼虽然恶毒,但此法也有利于陛下聚拢人心,为了早灭老贼,还请陛下打破顾虑,勿因是贼提出便弃若蔽履。”
“若不行此法,若不废除民屯,一旦人心失去,日后再想挽回,恐将悔之晚矣!”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算我一个。”
“俺也一样。”
……
毌丘俭对利益本不看重,也本不想变更祖宗制度,但想到司马懿已经行了此举,若是己方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又不赶紧跟进的话,恐怕真就要失去士人之心,致使己方土崩瓦解而不战自败了,于是他也颤巍巍的起身,拱手奏道:
“臣也附议,也怪老臣智虑短浅,甚是无用,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为陛下解难,因此老臣也只好建议陛下废除民屯,以收聚人心。”
“既如此,那便依卿等所言,即日起暂废民屯,待咱们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后再议此事吧。”
曹芳倒不是耻于偷学敌人,他从前为了消灭群雄政敌,师学敌人之事不胜枚举。
况且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打败敌人,在一定的底线之上,什么办法都是可以用的。
关键是头脑要灵活多变。
这些对他来说,一点心理膈应都不会有,他的心理素质好着呢。
敌人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还是自己的。
就像接下来对于青州之事,他也总结了此番得徐州的经验,便是对有风险的重臣,也要文武手段并用。
既要来文的用怀柔的方法让人臣服,也要敢于用武的强硬的手段。
就比如对方一旦出现态度摇摆的时候,便要敢于果断出击将之殄灭。
他对于此法唯一的顾虑,便是此法或许会致使民人身如浮萍,生计不定,甚至有可能因此沦落至贱籍。
但现在非常时期,为了早日消灭老贼,他暂时也没有办法去顾虑那么多了。
只有等到灭了老贼,他再为民人设法解难。
他决定对老贼的反制措施,不能仅止于此。
既然老贼会收买人心,那他还要更进一步。
既然老贼想要瓦解他的阵营,他便要将自己的阵营打造的更为坚不可摧。
因此,他决定对所有臣民再次封赏一番。
所有臣和所有士人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