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吉宏率本部斥候一队,出城一路向南,斥侯不断回传军情,一路无事,当行至离城七里处,离石头寨已不过数里之遥,申屠都头本是长宁军旧人,又有斥侯经验,这种侦探敌情的事,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散布出去的斥候,沿官道一直向前,前后延伸约四公里长,说不定,这会最前的军兵,已经抵达石头寨附近。申屠吉宏揉了揉时不时跳几下的右眼,这些天太忙,昨晚更是忙到半夜才睡了个囫囵觉。
阳光正猛,毒辣的阳光烤得地面起了热浪,斥候们个个汗流浃背,不多的战马也被晒得无精打采,这个时候如果能寻得一处阴凉处,吃上半个西瓜,倒是件分外惬意的事。
牵挂凌霄城局势、心急如焚的申屠都头强打精神,习惯性的眺望远方,再观察左右山林的动静。这时,他的眼角余光似乎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闪光,当其注视那可疑处时,却丝毫未发觉任何动静。
此处恰恰处在石头寨与梅硐城中间,前面一里便是岔路口,正前方通往石头寨,左侧通九姓长干司千户所--博望寨。做斥候多年的经历告诉他,此地不宜打伏击,如若不然,被伏击者有多条道路可逃,除非。。。。。。对方兵力雄厚,在诸条道路皆能埋下伏兵。
“也许是眼花了吧!”申屠吉宏这样对自己解释,又对手下道:“众位哥哥,我等到了那岔路口,便歇息片刻,再往前打探,长宁军正在苦战,我等却不能耽搁了!”
听到都头提到歇息,众斥候心下快活,皆来了精神,策马加快脚步就往前赶。这时,前出五里的斥候回报:“报都头,鞑子正在石头寨下集结,约摸二三百人,无骑军,我等看到凌霄山上,旌旗飞扬,隐约可闻厮杀声!”
申屠吉宏一听,这便对了,鞑子正在猛攻凌霄城,其探子也必已探知梅硐城出兵,匆忙在石头寨下摆开阵势,以固守矣,他复道:“再探,但有异常,速速回报!”
前出大军的中军大阵中,张靖举起皮囊又灌下几口水,狠狠的骂道:“好个贼老天,此番必热死人去。儿郎们,不得懈怠,再前出三里,我等便吃些干粮,午后必有一场恶战!”
待到大军快行到岔路口,斥候都已经抵达前方三里处,那里离石头寨已近在咫尺,不能再进,何况距石头寨越近鞑子的哨骑越多,双方已多次发生阻击战。
就在众军兵开始就食时,忽然左右林中鸟雀乱飞,张靖一惊:林中有异,他大呼:“众都头押队什长,约束军兵。。。。。。”
不待张靖说完,林中突然现出无数人影,他们举旗呐喊、搭弓射箭,或是往下推石块,另一部分则往山脚疾速奔下。数面“元”字大旗,格外扎眼!
“晦鸟气,却中了鞑子埋伏!”张靖暗呼一声不妙,又破口大骂:“申屠你这孬斥候,探的甚么鸟路!”
只是申屠吉宏离他好几里路远,如何听得到,其实也这不能全怪这位斥候都头。鞑子早在昨晚便悄悄出了石头寨,在岔路口左右两侧的林间,伏下三千余人,为了避免发现,鞑子们刻意将自己远离山脚。申屠吉宏虽也着人打探过山林,不过都是泛泛的侦探了事,并未整座山进行仔细的寻查--他也没这个人手与时间。
而那张桂,则给了朱雀军最直接的误导:此时鞑子正集中兵力猛攻凌霄城。石头寨的鞑子匆忙集结,也只是假象,皆是乌日吉呼摆下的迷魂阵,他令了莫刺儿之命,一心拿下梅洞寨,而王葛友这厮,为了在蒙元那里加官进爵,不断挖空心思,各种恶毒的诡计几乎皆出自他之口。
此刻,如雨点般落下的羽箭,扑入官道上的朱雀军中,惊慌失措的朱雀军四下逃命,立即传来无数惨叫声。
张靖挥舞着马槊,拍落射向自己的羽箭,护住自身与战马,鞑子显然也瞧到了这名将军,射向他的箭明显高于其它军兵,看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
正忙碌间,张靖一眼瞥到那张桂三人,正手脚并用,向山上奔去,他立时大呼:“张桂,尔等速速回来,去山上作甚?”
张桂回头哈哈一笑:“鸟贼军,尔等只有两条路,要么降了大元,要么就在此地等死!”
张靖一征,顿时明白何事,大骂道:“中计了!好个叛逆,鞑子许了汝何好处,竟要将朱雀军引入死地?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张靖竟然阴沟里翻船!”
那张桂三人赶紧向山上跑,这时一支支的羽箭对其照射不误,张桂不由慌了神,高声呼叫:“我等是王葛友大人手下张桂,特引来朱雀贼军,别伤了自家兄弟啊~~”
山上的鞑子却不管你张桂王桂,只管朝山脚下拚命放箭,见张桂三人向山上奔来,只道是朱雀军反攻上山来,拚命攒射,顿时就把张桂三人射得刺猬一般,却是活该。
张靖的亲随已举起盾牌护住主将,这时张靖才有机会看清楚整个形势。官道上,朱雀军被射得人仰马翻,几轮箭雨下来已经血流成河、溃不成军,尤其是那些降兵及辎重兵,已经开始四下逃窜,反而在奔逃的过程中忘却防护,接连被射翻在地。
大抵上而言,原来的长宁军兵则反应最为迅速,他们在各级军将的指挥下,自发的集结,以盾牌组成乌龟阵,抵挡来自山上如雨点般散落的夺命之箭;而朱雀军的老卒虽略逊一筹,但大部尚能勉强自保,只有一小部分辎重军兵,已然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