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播疾病这件事情，是你做的，还是卡维做的？”卡洛斯问道。

“你需要区分得具体一些。”卡隆说道，“如果你指的是在城市里无差别的散播疾病这件事，那是卡维做的。”

“你的意思是，你做了其他散播疾病的事情？”

“是，我做得一直都很谨慎，少数人的失踪并不足以引起这个城市的反应。”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一样的问题。如果你问的是卡维为什么这么做，那很明显，他病了，他得了癌症。他知道我卸任后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找到了我，我给他提供了一项技术。”

卡隆说到这里，刚刚拿走卡洛斯血液的医生走了回来，在卡隆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卡隆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卡洛斯对面的躺椅上躺了下来。很快，他的身上也插满了液体管。

“你这是做什么？”

“还没有介绍这项技术，我将其称之为细胞移植技术。”卡隆指向液体管的终端，卡洛斯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两人身上的液体管都连接在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上，机器内部有一个盛满混浊液体的巨大缸体。

“简单的解释就是，通过这个机器，可以将一个人身体上的细胞，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在这种技术加持下，可以完成整个人身体细胞的更新。”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呢？想必你也知道器官是可以移植的，细胞只不过是更细微的器官。”卡隆指了指自己，“看看我现在的状态，难道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那提供细胞的人会怎么办？”

“这也正是这项技术的好处。”卡隆说道，“提供器官的人，可能意味着他永久失去了这个器官。但是细胞则不一样，人体的细胞本身就在不断地更新着，旧的细胞分裂，然后破碎，由新细胞替代它原本的作用，这样的更新周期你可以理解为半年。而这项技术只是催化提供者身体细胞的分裂，并将这些分裂产生的新细胞导入到受试者的身体，提到受试者身体里的细胞。”

“如果这项技术成功，也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好，卡维应该早就病愈了。”

“的确，这项技术的推进很快遇到了瓶颈。我们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受试者的身体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身体直接崩溃死亡，就算有抗过排异反应的，在半年之内，他身体的细胞竟然不会自动更新，而需要再次注入提供者的细胞。第二个问题，尽管在理论中这项技术对提供者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提供者在第一次提供后，总会患上全身性的癌症，这个问题是致命的，这意味着当受试者第二次需要细胞时，他也只能被注入患有癌症的身体细胞，或者承担第二次排异反应的风险，重新注入新的提供者细胞。”

“后来，我通过实验发现，只要提供者和受试者之间存在极高的亲缘关系，那么就不会发生排异反应，同时被移植的细胞也会自动更新，这无疑解决了第一个问题。”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身上的细胞，是谁提供的？”卡洛斯打断道。

“你还没有猜到吗？”卡隆说道，“这个人当然就是我的好儿子，卡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种新技术，让我可以编辑他人的基因。只需要更改他人基因组里关于身份识别的段落，再耐心地等过一个更新周期，即使是原本不具备亲缘关系的人，也会变成你最亲的亲人。”

“所以，卡维之所以会患上癌症，就是因为你让他变成了提供者？”

“是的，不过他本人对此却并不知情。后来他为了治疗自己的癌症，开始不断地替换身体内的细胞，但是无论他如何替换，都不能摆脱癌症。他会在替换之初短暂地获得健康，然后在一个月内再次重症。”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癌症的基因即使更换了细胞，也保留了下来。”

“于是，后来卡维诞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无法阻止自己患上癌症，那么，就让肿瘤细胞不能再影响自己。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吗，有的人偶然患上了癌症，自己却并不知情，然后自然地好了，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寻找这样的人。”

“再之后，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卡维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人为地制造这样的概率。”

“等等，为什么在你的描述里，你完全没有提到关于‘寄生细胞’的事情？”

“这是我接下来准备说的，为什么我要散播疾病的原因。”卡隆说道，“本来我已经完成了身体细胞的替换，获得了年轻健康的身体，在为卡维提供这项技术后，我就不再过问他的事情。直到某一天，卡维经过了多次替换之后，有一次竟然直到一个月都没有症状，于是让我对他进行检查，是否他的身体里已经不再存在肿瘤细胞。但结果恰恰相反，他身体内的肿瘤细胞没有变少，而是变得比之前更多，然后我就发现了‘α细胞’，也就是你所说的‘寄生细胞’，它可以控制肿瘤细胞，并且大幅提高能量利用效率。实际上，它可以控制的不止肿瘤细胞，只不过肿瘤细胞更为活跃，成为了它的首选，我认为这是人体内某条沉睡基因的产物——在卡维反复的细胞替换之后，它被唤醒了。”

“之后我进行了针对‘α细胞’的实验，发现它在平衡状态下时，人体可以发挥出更强大的潜能。而一旦它陷入失衡状态，对人体的破坏性会比肿瘤细胞更加剧烈。我认为，一旦掌握了控制‘α细胞’的能力，人类可以变得无比强大，而控制它的手段，也应该存在于沉睡的基因之中。”